飛天堡中的客院很多,有些一年多都不住人,平常隻有家仆來打掃打掃,開窗戶透透氣。
“姐姐心中現在很得意吧!”白翩翩一改平時的淡然,神色倨傲、冷漠。
“妹妹指的是哪一方麵?”碧兒假假地笑。
白翩翩把左手攤開又握攏,鄙夷道:“當然是夫君專寵你一人了。”
碧兒的反應是俏皮地吐吐舌,“妹妹這話差矣,所謂專寵,往高處講是指帝王對待妃嬪,往低處講,是指大戶人家的主人對妻妾。我家老公隻娶了我一人,專寵什麼?他就應該一心一意地愛我一個,那不叫專寵,而叫專情。”
“姐姐好會說笑,過年前,我與夫君的大婚,姐姐忘了嗎?說起來,我可比姐姐認識夫君早,情意自然也深上幾分,隻不過姐姐比我年輕,才破壞了我們之間的感情。”清麗的容顏上,有著深深的不甘心。
碧兒歎了口氣,“婉玉公主,我本想給你留點麵子,可是你實在不想要,那我也就沒辦法了。你心中應該清楚,你口口聲聲的那位夫君是在什麼情況下做你的夫君的,他和你的情意到底有多深,我不去形容。我很同情你,一個人背井離鄉,放下尊貴的架子,過得這麼委屈,但這是你的命,不是我和我老公的錯。我的老公從前種種我不過問,因為那時他不認識我,才會犯些男人免不了會犯的錯。現在他有我,任何女人都不可能從我手中搶走他。喔,聽說你馬上要遠行,在這裏祝你一路順風。至於昨晚那個要毒死我的人,我知道不是你,但你是知情的,你默許了。這堡中發生的一切,哪個能逃脫你的眼皮?”
白翩翩突地衝上前,抓住碧兒的手臂,凶狠地瞪著她,慘白如死灰的臉上泛起可怕的豔紅,“他什麼都告訴你了!好,好,這樣也好。姐姐,知道嗎,一個人知道太多秘密,會如何呢?”手臂緩緩上移,一下掐住碧兒的脖子,十指冰涼地貼著碧兒的肌膚,“帶著秘密到地下去吧!”
碧兒眼都不眨,“你想殺我嗎?妹妹!其實我很討厭叫你妹妹,明明是個老女人,還裝嫩。”腰間突地一涼,白翩翩不知何時騰手從袖間抽出一把袖劍,鋒利的劍鋒抵住了碧兒的腰。
“你真是太過分了。”碧兒一個空手翻,這招她對潘念皓使過,女子防身術最有效的一招。白翩翩嬌滴滴的身子像流雲般,一下被摔倒在地,疼得她爬都爬不起來。
“堂堂公主,沒本事來明的,淨玩陰的。要不是看在你和老公之間有些交易,我會再來幾招,讓你跌得找不到北。婉玉公主,我可不是你們朝中那些繡花弄草的女子,對你誠惶誠恐。無論是朱敏,還是你,敢動我老公的念頭,我絕不放過。也不知你們這些女人懂不懂羞恥,屢次三番地投懷送抱,我老公都沒動心,你們還敢厚著臉皮再貼上來。盡快滾出飛天堡,告訴你,你那個皇帝老爸沒幾年好日子過了,而你極有可能淪為士兵的慰安婦。”
白翩翩倔強地撐著坐起,嘴角掛著一絲高貴的怪笑,“你懂的好像不少?不錯,該賞!”
“最後的貴族,連跌倒都那麼高雅,真是可悲!”碧兒看著她那硬裝的尊貴,心中作嘔,轉過身往院門走去。
“舒碧兒,本宮得不到的東西,寧可同焚,也不會讓別人搶走。”白翩翩惡狠狠地在身後說道。
碧兒沒有停下,心中發狠道,晚上一定要好好懲罰下君問天,都是他那張俊臉惹的禍。今天一下子對付了兩個女人,消耗了不少力氣,現在還真餓了。
現在,不需要擔心還有誰敢毒死她,廚娘和秀珠兩個人搶著為她試菜,就連她喝的參茶都不放過。如果她的第六感沒錯,好像暗中還有人在保護她。剛剛如果她不出手,隱在暗中的人可能就會出現了。她知道那可能就是君問天提起過的護衛之一或之二。
“二夫人!”春香站在客院的院門中,朝裏看了看,忙跑了過去,扶起白翩翩,“我找了你很久,你怎麼在這裏?”
白翩翩冷漠地甩開她的手,咬著牙站穩。天,那個女人還真有把蠻力氣,身子被摔得像裂成了幾半。
“你不是應該在蓮園中守候嗎,為什麼要隨便跑出來?”
“我……我是看到二夫人養的一對白鴿,有一隻像突然生了病,好半天都沒動彈,我一急,就跑出蓮園了。”春香畏畏縮縮地說。這個二夫人和以前的夫人姓相同,容貌也不相上下,性格卻差遠了,森冷得令人發寒。
白翩翩一怔,看了春香一眼,顧不得疼痛,加快了腳步,往蓮園跑去。
這對鴿子是她從大宋帶出來的,是她與父皇之間的唯一聯係。她從不假他人之手,一直堅持親自喂食、喂水。
進了蓮園,看到鴿籠中一隻白鴿咕咕地叫著,另一隻果真趴著一動不動。她伸手把它抱了出來,翻開它的眼睛,它哼了一聲,看了看她。白蓮一喜,從抽屜裏拿出一個紙包,取出一片白藥,和著水喂了幾滴給白鴿。過了一會兒,那隻白鴿展展翅膀,像來了精神。白翩翩把那隻健康的也抱出,喂了幾滴水。
“二夫人真厲害,還會幫白鴿治病。”春香很驚奇地瞪大眼。
“我養了它們多年,有些經驗,隻要喂些小白藥,它們就可以痊愈了。”白翩翩難得多說了幾句。
“這些小白藥是什麼藥?”
“春香,你問太多了。事情都做好了嗎?”語氣令人不寒而栗。春香不敢吭聲,瑟縮地退了出去。
白翩翩抽出一張白紙,寫了幾行字,折成小塊,封上蠟,綁在那隻沒有生病的鴿子腿上,走到窗口,兩手一鬆,白鴿撲騰兩下翅膀,慢慢飛高飛遠。
她盯著天邊的那個小白點,心也跟著飛向遙遠的大宋。
這天,天色昏暗,窗外,細雨紛飛。
韓江流沒有去錢莊,待在府中的書樓,查看年後幾個月錢莊的收支賬簿。靠牆的櫃子上,放著幾個大大的包袱,明天,他就要起程去洛陽了。角落的爐子上,熱茶正煮著,茶香四溢,一隻雪白小手正緩慢優雅地撥弄爐上煎著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