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讓倚在車廂一側,神色疏朗地擺了擺手,“上次本候負傷,還未來得及謝過沈大人和沈夫人前來探看。”
“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同僚,沈大人有難處,本候自然不能視而不見。不過是舉手之勞,不必客氣。”
沈階見蕭讓這麼說,方才點了點頭,理了理衣擺,坐於車廂另一側。
雖說兩人同朝為官多年,可經手辦的差事不同,至交好友圈子不同,故而兩人真不曾有什麼來往,更沒說過幾句話。
而且這沈階素來是個剛正耿直的,雖說長了一張能把成安帝說的麵紅耳赤的巧嘴,可下了金鑾殿,是一句廢話也沒有,嘴巴緊閉的活像個蚌殼。
兩人一路無話,眼見著快到了宮門處,蕭讓斜倚在車廂一側,不經意開口道,“本候聽聞,沈大人上個月拒了參知政事王敬孚王大人的酒席,昨天又放了翰林掌院學士胡文忠胡大人的鴿子。”
“沈大人,雖說這王、胡兩家的飯都不怎麼好吃,可若是都拒而不吃,隻怕也是一件麻煩事。”
蕭讓之所以會說這番話,也存了些試探沈階的意思。
畢竟,眼下滿朝文武皆已明裏暗裏站了隊,這位剛正不阿的沈大人,卻好像沒有投向任何一方的意思。
雖說這些年來,成安帝每每被這位沈大人搞得頭大,可打心眼裏也最為信任這位沈大人。沈階在六品諫官的位置上一坐便是三年,按他今天參劉大人、明天參李大仁的頻率,政績如此突出過人,早該提拔了。
可一個“沈階”上去了,還會有下一個“沈階”敢站在金鑾殿上直言嗎?
成安帝為了一己私心,把沈階按在這六品諫官的位置上一呆便是三年,若不是成安帝暗中要保他,他又怎會安然無恙到今日?
沈階聽了蕭讓的話,久久沒有回答。
蕭讓也不勉強,畢竟隔著文武之防,兩人又並非熟識,憑什麼要求別人掏心掏肺呢?
再者,沈階若真不想回答,他也不能把劍抵在沈階脖子上逼他,不是嗎?
.......
從今早出門兒,沈階便在想今日早朝該如何應對王、胡二黨,沒想到蕭讓竟是如此直白的問出了這個問題,不禁一時有些錯愕,暗歎“平陽侯爺果真是直率之人”。
隻見沈階深思片刻,開口道,“既然侯爺問了,沈某人便如實答。”
“王、胡二黨,太子、四皇子兩派,文武百官如何選,都不要緊,沈某人怎麼選,也並不要緊。”
“自大燕朝開國起,千秋萬代以來,身為臣子,爾等效忠的,隻有金鑾殿上那一人而已。”
蕭讓聽了這話,不由得一驚。
蕭讓素來覺得文人最擅長擺弄口舌,還以為沈階會耍花腔隨便糊弄他一番,沒想到,他竟是實心眼兒地說出了這一番令人醍醐灌頂的話。
沒錯——無論是四皇子還是太子榮登大寶,都沒什麼區別。這世道還是一樣的轉,萬民眾臣心中所臣服的,隻有大燕朝的“天子”一個人——誰管那天子曾是哪個皇子出身?
蕭讓倚在車廂一側,神色疏朗地擺了擺手,“上次本候負傷,還未來得及謝過沈大人和沈夫人前來探看。”
“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同僚,沈大人有難處,本候自然不能視而不見。不過是舉手之勞,不必客氣。”
沈階見蕭讓這麼說,方才點了點頭,理了理衣擺,坐於車廂另一側。
雖說兩人同朝為官多年,可經手辦的差事不同,至交好友圈子不同,故而兩人真不曾有什麼來往,更沒說過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