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莫蘭遵守承諾到高競家幫他整理他那像垃圾箱一樣的家。她正幫他疊衣服,卻發現他一個人呆呆地站在窗前想心事。
“你在想什麼,高競?”
“我在想你爸昨天的話。”
“有什麼好想的,我爸不過是讓你解開白麗莎姐弟的死亡之謎而已。你按照自己的思路做就可以了,我跟你一起幹。”她朝他擠擠眼,把他的兩件汗衫整整齊齊地疊在床上,“今天我約了齊海波一起騎馬。”
“你動作真快。”他說,隨後笑著問道,“我能去嗎?”
“女人聊天,你最好不要參與,否則說話不方便。”
“那好吧。”他想,要是跟莫蘭騎馬,旁邊有個外人,他也會覺得不方便。
莫蘭根本不知道,他現在心裏琢磨的是如何跟鄭冰聯係。
按理說,這畢竟是鄭冰的案子,他不便明著插手,隻能靠朋友的交情向她討一些情報,但一想到昨天開會時,他們之間發生的事,他覺得他已經沒辦法再跟她說話了,更別說求她了。
昨天開會時,她坐在他旁邊。因為前一晚整夜沒睡,又因為會議內容實在枯燥乏味,起初精神就不好的他終於在開會時迷迷糊糊地打起瞌睡來。朦朧中,他覺得有人在替他擦嘴,睜開眼一看,原來是鄭冰在替他擦嘴邊的口水。鄭冰倒很大方,隻笑著說了一句“你自己擦吧”,就把紙巾使勁塞進了他的手心裏。
他真恨自己!為什麼會睡著?為什麼還會在睡著的時候流口水?其實他隻不過是夢見莫蘭在他耳邊叫他“小老虎”而已。但這也不至於會導致他流口水吧,這也實在太尷尬了。
當時他看著鄭冰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他不喜歡她替他擦嘴時那笑嘻嘻的表情,也不喜歡她看自己的眼神,更不喜歡她把紙巾塞進自己手心裏那強有力的動作。雖然昨天他跟莫蘭還處在分手期,但他心裏很明確,他隻要莫蘭,他隻希望跟莫蘭好。所以當他發現鄭冰的眼睛裏閃過一絲他不願意看見的東西後,他感到非常不舒服。
他覺得這就好像,你好好地在看電視,忽然插進一條廣告,雖然廣告拍得很精美,廣告的內容也可能對你非常有用,但這真的不是你想看的。所以當時,他毫不猶豫從皮夾裏拿出他跟莫蘭的一張合影來。在這張照片裏,莫蘭坐在他身後的台階上,很親熱地摟著他的脖子,兩個人都笑得非常幸福。他抑製著心裏的悲傷,強作歡笑對她說:“這就是我女朋友,她又聰明又漂亮,我們就要結婚了。”他不知道在那時候作這樣的解釋是否合適,但他還是想盡快把話說清楚。
雖然他當時說話的態度不算壞,但他知道,這話一出口,對方肯定不高興,所以他估計,現在去找鄭冰要資料,迎接他的隻能是閉門羹。
“你在想什麼?是在想鄭冰嗎?”他正考慮著如何解決這棘手的資料問題,就聽到莫蘭在他身邊問了一句,著實把他嚇了一跳。
“你怎麼知道?”他脫口而出,接著馬上就後悔了。
“你是在想怎麼向喜歡你的鄭冰套情報,是嗎?”莫蘭笑著問他,把他的襪子一雙雙疊好放進抽屜。
他呆住了。
“你,你怎麼知道……”你怎麼知道她喜歡我?他很想問,可又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別以為我不知道,喬納什麼都告訴我了,她坐了你的車,昨天開會的時候,還幫你擦口水呢。哼!好親熱!”她皺了皺鼻子。
“有很多人看見嗎?”他忽然意識到了這點,不免心裏有些著急。他真恨鄭冰,她也是快結婚的人了,大庭廣眾之下,幹嗎要做這種事,現在同事們一定都在背後笑他。
“我不知道。是別人告訴喬納的。”莫蘭笑著拍拍他,“好了,別去想了。沒事的,這種事如果有人說什麼,你隻要裝傻就行了。”
還好她氣量大,也沒為這事生氣,他欣慰地想。
“可問題是,現在我需要法醫報告和現場偵訊報告,否則根本什麼都不知道,怎麼破案哪?而且這畢竟是人家的案子,好像總有點……”
“那你直接去問問鄭冰吧。”莫蘭大方地說。
“她現在一定不肯告訴我,”他道,“我昨天給她看了你的照片。”
“那你就錯了,高競。隻要你開口,她肯定會告訴你的。而且還會想辦法找時間跟你詳談。”莫蘭帶著一臉壞笑說。
“我跟你說了,我不會主動找她的,太麻煩了!”他大聲說。
他的回答讓她很滿意,於是她說:“你別擔心,我們不是有喬納嗎?她說她認識分局的人,可以試試看。”
喬納?還是算了吧,他決定直接去找分局的法醫小李,怎麼說小李以前也跟他合作過。
快兩年沒見麵了,莫蘭發現齊海波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在馬背上魅力四射的漂亮姐姐了。她比過去憔悴了許多,瘦了一大圈,原先臉上那紅潤透亮的光彩也不見了。如今的她,膚色暗沉,眉宇間閃爍著焦慮和愁悶,才32歲,額頭上已經出現了皺紋。
而且,她的精力也大不如前。以前莫蘭跟齊海波一起去騎馬,總見她一個人在前麵策馬飛奔,莫蘭則慢吞吞地跟在後麵,等她好不容易跑完一圈,齊海波早就已經跑了好幾圈了。莫蘭記得,那時候齊海波一邊在前麵跑一邊還回頭笑她:“小妹妹,你也太差勁了,該好好鍛煉身體了。”可是現在呢,齊海波隻跑了一圈就下了馬。
“莫蘭,我累了。”齊海波的聲音裏的確帶著幾分倦意,“我們到前麵去坐坐吧。”
騎馬場裏有一個休息室。
“好吧。”莫蘭也下了馬,她本來就不太喜歡騎馬,真怕明天腿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