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記得那個男人是‘五一’前後跟鄭冰分手的,所以那段時間她心情很壞。那時候我還跟她一起住在父母的老房子裏,父母也還健在,她每天都像個火藥罐,跟每個人都吵架。我工作很忙,知道她出了問題,但實在抽不出空跟她深談,隻能每天晚上跟她聊十分鍾。我知道這效果不大,而且她當時有點歇斯底裏。”鄭恒鬆一邊喝咖啡,一邊回想著往事。莫蘭的腦海裏浮現出下午鄭冰怒不可遏地盯著自己的那張麵孔,的確怪嚇人的,她當時非常擔心對方會把椅子扔過來。
“‘五一’前後?”把鄭冰的恐怖形象趕跑後,莫蘭注意到了這個時間點,“到底是前還是後?”
“應該是‘五一’前。”鄭恒鬆想了想後,用很確定的口吻說。
又一個巧合,她跟男朋友分手的時間跟朱倩受孕的時間差不多,不知道這兩者之間有什麼關係。她正在思考間,聽到鄭恒鬆在叫她:“莫蘭,其實鄭冰隻是鑽牛角尖罷了。我希望你能幫幫她。”
“你不覺得我在欺負她?”莫蘭朝他頑皮地一笑。
“我相信,你能掌握好分寸。”鄭恒鬆注視著她的眼睛。
莫蘭終於明白為什麼有那麼多人會跟隨鄭恒鬆了,他的確非常有領導者的風範和個人魅力。當他這樣看著你,說他相信你的時候,她相信很多人都會甘心情願為他去賣命。隻是現在,他恐怕碰到了此生最難征服的人,那就是她固執的表姐喬納了。
“放心吧,隻要鄭冰不是太過分,我不會對她怎麼樣的。我還怕她一生氣打我呢。”莫蘭笑著說。
“說話可真圓滑。”鄭恒鬆接口道,隨後他笑著站起身,“如果沒什麼事,我得走了。莫蘭,我還有點事。”
莫蘭決心在他離開之前把喬納的真實想法告訴他。
“鬆哥,你愛我的表姐嗎?”她直接問道。
這個問題似乎讓他愣了一下,但他馬上說:“當然。但這得兩廂情願才行。”
果然已經往後退了,莫蘭暗自抱怨表姐,哪有她這麼拒絕人的,是人都會灰心的。
“她也愛你,她跟我說過。”莫蘭用確定無疑的口吻說。
“是嗎?”他皺起眉頭,臉上沒有一絲興奮和愉快,“那我謝謝她。”
“她其實已經不愛姐夫了,她隻是想把你趕走,她覺得你不可靠。”聽出了他話裏的諷刺意味,莫蘭急切地解釋道。
他朝窗外望去,笑了笑,那是自我解嘲的笑,莫蘭想。
“她今天的行為讓我明白,女人是多麼善變。”他說。
完了,完了,他已經把表姐跟齊海波混為一談了。莫蘭忽然意識到,她們都忘了,鄭恒鬆曾經在齊海波身上吃過大虧;同時她們也忘了,無論從外表上看,他是多麼刀槍不入,但他終究是個在情感上遭受過創傷的38歲的單身男人。
他走出咖啡館的時候,莫蘭發現他臉色蒼白,身子有些搖晃,但他還是很有禮貌地回頭朝她笑了笑。
她看見他穿過馬路後,靠在牆邊,忽然從口袋裏掏出手絹捂住嘴幹嘔起來,他怎麼啦?莫蘭想衝過去看個究竟,但這時候,有輛出租車停在他麵前,他搖搖晃晃地拉開車門上了車,接著那輛車一溜煙地開走了。
他生病了嗎?莫蘭擔憂地想。
鄭冰的心情有些激動,因為幾分鍾前,她收到了高競發來的短信。
“謝謝,高競。”雖然連同他的名字一共才隻有四個字,但她仍然感到心潮起伏,歡欣鼓舞。她對自己說,這證明他已經開始慢慢接受她的好意了。
鄭冰一想到今天下午自己遭受到的脅迫和侮辱就羞憤異常,她根本不相信莫蘭這個狡猾的狐狸精會把自己賣力幹活的事告訴高競,所以,毫無疑問,這是他自己發現的。他跟她一樣,是具有冷靜分析能力的刑警,所以他應該知道,那個嬌滴滴的小女人幹不了那麼多活。
試想,當他回到他那間小屋,發現原先髒兮兮的住所突然變得窗明幾淨,一塵不染,他會怎麼想呢?他一定猜出,這不可能是那個小女人一個人幹的,他一定猜出是她幹的,所以他才會瞞著那個小女人偷偷給她發短信。
鄭冰想到這裏,不禁長長舒了一口氣,她驀然發現今天是個良好的開端,她慶幸自己在關鍵時刻擠進了莫蘭的出租車,並且最終介入了他的生活。她想,萬事講證據,如果那個莫蘭想要否認她的功勞,她可以隨時在拖把和窗簾上找到指紋以證明自己真的為他付出過勞動,到時候,他應該不止會說“謝謝”兩個字吧。她決定下次去小屋的時候,偷偷帶上取指紋的工具,這麼幹是因為莫蘭太狡猾了,從錄音那件事就可以充分看出她的不簡單,所以從今天起,要小心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