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她一直想弄清楚朱倩自殺的原因。我覺得是這樣的。”莫蘭把自己碗裏的冷麵揀了一些放在他的碗裏,自己吃起了脆生生的辣白菜,“白麗莎早就找到了這些文章,她看了之後,就懷疑上了鄭恒鬆,所以,她找人打了他。但是她死前一個星期去找她的堂姐,卻意外發現了朱倩留下的一包信件,白小梅說,那包信是最近才找到的。白麗莎在裏麵找到了鄭恒鬆的信,她終於明白自己打錯了人,因為鄭恒鬆在信裏寫得很明確,他不能去,那天他有公事。如果他沒去,也寫信通知了她,那自然就不能怪他了,而且也肯定不是他強奸了朱倩。”
“朱倩的文章裏明確自己是被強奸的嗎?”高競問。
不錯,到目前為止,強奸還隻是他們兩個的猜想。
“是的,朱倩在文章裏寫了,她說那天晚上穿過馬路,走小路到前麵一條橫馬路去乘公共汽車,結果就在那條小路裏,她被人強奸了。她寫得很隱諱。”
“怎麼隱諱?”高競很感興趣。
“我複印好了,等會兒給你,但她是很文藝的寫法。”莫蘭估計高競根本沒耐性看完,“其實有點做作,但是那個年齡的少女寫東西大概都是這樣風花雪月的吧。”莫蘭想起了小林同學給高競同學的那張粉色賀年卡,“在雲淡風輕的日子,我們相遇又相識”。哈哈,她忍不住都想引用這幾句了。
“很文藝?”高競不懂。
“在美麗的小河邊,我們踩著落葉走過長長的夏季;在堆滿落葉的林蔭道上,我為你拂去肩上的露珠;在蒙蒙細雨裏,我沒打傘,一片濕漉漉的落葉掉在我頭上;聖誕節,我送了你一片落葉作為禮物……”莫蘭“嘰裏咕嚕”地念叨著她記得的詞句。
“聖誕節,隻送了一片落葉給人家?她怎麼這麼小氣?”高競不解地問道,“還有,怎麼都是落葉啊?夏天哪來的落葉?”
他困惑的表情讓她覺得好笑。
“人家可能覺得那很浪漫。人家又不是文學家,隻是一個愛好文學的小姑娘而已。”莫蘭想,怪不得我爸一點都看不下去,想到白麗莎還學少女風,他大概惡心死了。
“我寧願把落葉改為屍體。”他忽然說。
“啊,是嗎?我試試看。”莫蘭覺得這想法很新奇,“聽著,在美麗的小河邊,我們踩著屍體走過長長的夏季;在堆滿屍體的林蔭道上,我為你拂去肩上的露珠;在蒙蒙細雨裏,我沒打傘,一具濕漉漉的屍體掉在我頭上;聖誕節,我送了你一具屍體作為禮物……”
高競已經笑得前仰後合。
“沒想到,你還有這種聯想能力,聽上去真恐怖。”莫蘭也笑起來,但她馬上就被啟發了,她想到,在白麗莎的文章和朱倩的文章中,有許多明顯的段落,文字作了調換,這樣意思就完全不同了,她決定回去作一下比對。
“你剛剛還沒說下去,白麗莎登載朱倩的文章是尋找知情人?”
“她找到了張小桃呀。”
“你是說,白麗莎登載了文章,然後張小桃看到文章後主動去找白麗莎的?”
“對,我跟張小桃打過交道,她絕對是那種說七分、藏三分的人,看上去很坦誠,但其實小心思很多。她很可能找到了白麗莎,並探聽她的意思。鄭恒鬆對她有恩,她肯定不想把鄭恒鬆供出去,但是我覺得就是張小桃把鄭恒鬆的電話號碼告訴白麗莎的。”
“既然不想暴露鄭恒鬆,怎麼會把他的電話號碼主動說出去?”他又吃起了一個牛肉煎包。
“那肯定是白麗莎說出了鄭恒鬆的名字,還提起了當時她們被騙去跳舞的事,也許話裏還帶著威脅的味道,所以最後張小桃隻能說出鄭恒鬆的電話號碼。這裏有個細節,她很狡猾,報的是鄭恒鬆舊的電話號碼。這就意味著,如果鄭恒鬆要查是誰泄露了他的號碼,她可以一口否認是自己說出去的,因為她的同學袁青也知道那個號碼,但是袁青也許並不知道鄭恒鬆現在的電話號碼,因為他們可能交往不多。”莫蘭一邊吃辣白菜一邊說。
“那隻要查一查,白麗莎打電話的順序就行了。”高競笑著站起身回到廚房,又拿了一個牛肉煎包出來。
“喂,你幹嗎呀,兩個煎包還不夠?”莫蘭問他。
“太好吃了,還剩三個呢,不是你自己讓我明天早上吃兩個嗎,我再吃一個有什麼關係?”高競笑道。
“不許吃。”莫蘭看著他。
“為什麼?”他看著她,很是疑惑。
她低頭吃辣白菜。
“因為明天早上起來,我也要吃一個。”隔了一會兒,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