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三十四·相聚(1 / 2)

“吃不下去啊……”費潛哀歎著,將咬了半天隻留下幾個牙印的餅子拍在一塊冰上,冰都砸出個坑來。

“公子,要不再多烤一烤?”蠃蹲在一旁,輕聲問道。

“烤了也沒用……”

中原地區最主要的糧食產物就是粟,吃起來香甜,做成餅子又粘牙,管飽頂餓,是行軍打仗必備軍糧。可是剛出鍋還好吃,放久了就硬邦邦了,更何況是被凍瓷實了的,用火烤過都咬不動。

“想吃肉啊……”費潛此時無比想念他之前難以下咽的白水煮肉,隻要給他點鹽巴,不,給點梅子都行,他現在能一口氣吃下兩斤去。

“主人,不若我去竊一豕來?”費粱湊近,賊眉鼠眼道,也不知道是真想孝敬主人,還是自己嘴饞。

“滾蛋,誰請我吃豕——呸,我才不吃那東西!”

“主人,明明是你自己私自放走奴隸,才被伯公懲戒,隻能吃這餅子,為何來拿粱發火,”費潛癟著嘴,委屈巴巴地嘟噥著,“公子,要不你就向伯公認錯吧?”

“不認錯!我又沒做錯認什麼錯?”

“公子分明欺瞞伯公……”

“你再說!?”

費潛一瞪眼,費粱咧咧嘴不說話了。

“其餘奴隸怎樣了?”費潛撿起餅子,用刀把猛砸一陣,往嘴裏塞了一小塊。

“公子不曾留意?”蠃瞄了眼費粱,埋頭低聲道。

“留意什麼?”費潛反問。

“每至休息之時,便由夷點出幾人帶離營盤,處決。到今日,已隻剩半數奴隸了。”

費潛聽罷,堅硬的餅子渣卡在了槽牙上,愣愣半晌,才回過神來,把嘴裏的硬疙瘩吐掉。

“呸,呸呸,硌死我了,不吃了,沒有肉我自己去打。費粱,走,趁停下歇息的功夫跟我打獵去!”

“主人,這還沒開春呢,大獵物都南遷往大澤去了,眼下除了野鼠,就隻有虎狼之類容易尋得了,那咋個抓?”

“你……妹的,算了算了,我還是啃餅子吧。”

“公子還是去認錯為好,雖缺少肉食,總不缺柴草烤火,”費粱腆著臉笑道,“粱也好跟著多烤烤火啊。”

“你管我?不去!”

雖然知道剩下那些奴隸難逃一死,可在聽到他們一個個被處死,費潛還是心裏不舒服。如果不是他提前設了一計,那六個憨直的家夥肯定也不會例外,那就太冤枉了。

這麼尋思著,費潛更不願意向費伯低頭認錯了,倔脾氣上來,硬著頭皮啃餅子活命。好在路沒多遠了,就這樣硬耗著,也終於耗到東軍大營來接人。

時隔兩月,費潛再次見到了大娘,感受到了她“冰涼”的愛意。

“涼涼涼!”

隊伍剛到達大營,費潛就見靈飛奔而來,一把將他摟在了懷裏,甲胄上的銅片被凍得冰塊一樣,貼在臉上好生痛苦。

“啊,母親急切了,”靈連忙退後一步,抱歉地笑著,搓搓手貼在費潛臉上,突的一抹臉,訓斥起費潛來,“你這孩子,竟真的來了,兵戈無情,若是傷到你可如何是好?!你父何在?竟允你同行,我定要斥責他一番!”

“是無疾思念母親,更憂母親思念無疾心切,才執意前來,怨不得父親。”

費伯從後麵趕上來,剛想跟妻子親近親近,就聽得靈凶神惡煞地找他,一時踟躕,聽到費潛沒坑他,這才敢上前。

“那消瘦了這許多,也怨不得他?”靈心疼的揉了揉費潛紅彤彤瘦了不少的臉頰,惡狠狠地斜睨著費伯。

這還真有關係,費潛瞄了眼費伯,見他老鼠遇到貓一樣緊張,不由心下暗爽一陣。

“當然也怨不得父親,這是無疾苦練武技的證明,母親看我根骨不是強健了許多?”

靈捏捏費潛的肩膀胳膊,發現確實壯實了不少,心裏知道這隻是長大了些,卻也沒打擊費潛的神氣,順著他說。

“果然強健許多,幾乎勝過軍中勁卒,再過幾年,隻怕無疾便可橫行朝歌,無人可敵了,不愧是我的孩子。”

費伯見母子談笑,似乎沒自己什麼事了,長出一口氣,誰知反倒引來了靈的注意力,懶得再問他有沒有錯,反正同意費潛來這危險的地方就是不行,上去就是狠狠兩拳,疼得費伯一張臉皺成一團。

帶著費潛往中軍去,一路上靈四下指點,給他介紹營中布局,講解軍務。費潛卻盯著靈腰間晃來晃去的劍看。

“母親,這就是您征戰所用之劍嗎?”費潛托起那柄看起來普普通通的銅劍,抬頭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