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嬤嬤是知道寧氏為向嶸的打算的。寧氏其實一直是個通透的人，在別的事情上都看的很透徹，隻是在自己唯一的親生兒子身上，似乎有些事情總也看不透。
或許隻有她知道，寧氏一直覺得對不住向嶸，雖然在麵上不顯，但私心裏卻總想著要補償向嶸。
寧氏之前看上褚素馨不是沒有緣故的，正如現在覺得向嶸不娶褚素馨也是件好事一樣。
“夫人，我看嶸少爺……很開心呢。這些年，都難得看他這麼開心了。”老嬤嬤試探著小聲說道。
寧氏眯著眼睛：“所以我也沒攔著他娶阮玉珠。”
這話的意思，又有些頗費琢磨了。
老嬤嬤歎氣，也不再說話了。
寧氏頓了頓，卻又囑咐老嬤嬤：“你去跟世子夫人說一聲，嶸兒的婚事一定要辦好。務必要讓他高興。”
“是。”老嬤嬤高高興興地應了，然後又勸了寧氏一句，“說到底，嶸少爺開心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寧氏沒理這句話。老嬤嬤也沒再多說，就出去找周氏說話去了。
京城的秋天非常短，說不定哪天早上起來就會發現，冬天到了。
這年冬天的第一場雪來的特別早。阮玉珠早上起來，就發覺身上多了一床錦被，地下的炭盆也多了一個。
一到秋天，早晚比較涼的時候，她這屋子裏就開始用炭盆了。
然後再往窗外一看，就看見一地的亂瓊碎玉。
“下雪了？”阮玉珠驚叫。
李嬤嬤從外麵進來服侍阮玉珠起床：“回姑娘，是後半夜下起來。姑娘晚上覺沒覺得冷，現在覺得怎樣，要不要再加個炭盆。”
“再加個炭盆我隻怕就要上火了。”阮玉珠笑，她心情很好。“嬤嬤給我加了被子，又加了炭盆，並沒覺得冷。”
她昨天晚上睡的很好。實際上，這些日子她都睡的很好，雖然白天忙忙碌碌的，事情又那麼多，可是她的心裏卻是前所未有的安定。
“剛剛舅老爺說了，既然下雪了，那姑娘這屋子裏的地龍就先燒起來吧。這地龍燒起來好，暖和，又不上火。姑娘原先並不怕冷的，就是在山莊裏住的年頭多了，我們沒有照顧好，才落下個怕冷的毛病。以後仔細將養著，姑娘還年輕，慢慢就會好了。”
阮玉珠笑了笑：“說什麼照顧的不好，是那時條件所限。若不是嬤嬤你和杜鵑她們幾個，我隻怕還活不到今天呢。”
這句卻是真話。
褚錦繡雖然當時沒有立刻就斬草除根，將她和沈氏幽禁在山莊裏，未嚐不是希望她們自己死在山莊裏。
沈氏憂鬱成疾，遂了褚錦繡的心願。可她卻堅強地活了下來。本來錦衣玉食嬌滴滴的小姑娘，一下子換到那麼糟糕的生活環境當中，她夭折的可能性是非常大了。
她能活下來，一方麵是自己求生的意誌，不相信，不甘心，另一方麵，就是李嬤嬤和貼身幾個丫頭的精心照料。
這一點，阮玉珠雖然很少說出來，但心裏卻是清清楚楚的。
這件事，她還跟沈芝仙說過，所以沈芝仙待李嬤嬤和杜鵑幾個格外的不同。
“服侍照看姑娘，那不過是我們的本分。”李嬤嬤一點兒都不肯居功，一麵和丫頭們服侍著阮玉珠起床梳洗了，就又安排擺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