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錦繡上前抱了阮玉翠就哭。阮玉翠也跟著垂淚。兩人這是將這些日子以來的驚懼委屈都哭了出來。
不過褚錦繡很快就止住了哭聲,她摸著阮玉翠的額頭詢問:“玉翠,你這是怎麼搞的?你身上覺得怎麼樣?她……你大姐姐怎麼沒給你叫太醫來?”
問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褚錦繡的目光有意無意地溜到屋子裏服侍的人身上。
這句話與其說問的是阮玉翠,不如說質問的是阮玉珠了。
屋內隻有一個大丫頭帶兩個小丫頭服侍。那領頭的大丫頭卻是個言語爽快的,她聽出褚錦繡話中的意思來,就脆生生不卑不亢地回應道:“姨太太可別錯怪了人。姨太太隻看看這屋子裏,哪裏不是好的,咱們服侍三姑娘也不敢有一絲兒怠慢。三姑娘怎麼病的,三姑娘自己最清楚了。我們奶奶一早上就來看過,立刻就請了姨太太過來。沒就叫太醫來,那也是怕姨太太多心。瞧瞧,姨太太現在不是就多心了?退一步說,我們奶奶固然能請來太醫,就不知道該請我們府上常走動的,還是跟姨太太素常相與的?”
這丫頭一句句話都說在要害上,竟是個熟悉內情和往事因由的。
褚錦繡這下不敢托大,當即仔細打量那丫頭。原來她剛才進來隻顧看著阮玉翠不好,竟忽略了屋子裏服侍的人。
這說話的丫頭不是別人,正是阮玉珠身邊服侍的大丫頭之一。褚錦繡認出說話的丫頭是百靈,是阮玉珠身邊說話最快捷的那個。
阮玉珠將心腹打發來照看阮玉翠。
褚錦繡忙就擦了眼淚,一麵欠身起來。
“百靈姑娘恕我糊塗,我是做娘的,看著三姑娘麵色不好就急了,沒瞧見姑娘也在這。 我方才那些話也是著急糊塗了,或許有不妨頭的話語,也請姑娘恕我吧。我並沒有猜疑大姑奶奶的意思,大姑奶奶的安排自然是千妥萬妥的, 我和玉翠心中隻有感念大姑奶奶的……”
這麼說著,褚錦繡還從袖中取出一個沉甸甸的荷包來,就勢就往百靈的手裏塞。
百靈推開了褚錦繡的手,臉上淡淡的:“姨太太不用客氣。咱們服侍三姑娘是我們奶奶吩咐的,不敢當姨太太的賞。”
褚錦繡臉上就有些訕訕的,心中卻恨極。
這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從她們府裏出來的一個毛丫頭都能這樣藐視她了。然而人在矮簷下,褚錦繡不得不低頭。她又跟百靈說了幾句客套話,這才坐回去。
阮玉翠此刻也不哭了,她給褚錦繡打眼色,想著將屋子裏服侍的人都支開了,她們兩個人好說話。
褚錦繡何嚐不是這樣打算,可百靈根本不肯收她的荷包,這讓她很多話都不好說了。
“百靈姑娘……”褚錦繡隻能跟百靈商量,說是讓百靈給阮玉翠弄些薑茶來,“我再開導開導她……”意思就是讓百靈幾個回避。
百靈心知肚明,不過她並沒有離開,隻是帶著另外兩個小丫頭退到了門口。她得看著褚錦繡和阮玉翠,免得兩人鬧出什麼來。
“姨太太和三姑娘盡管說話,我們服侍的人不過盡本分,免得三姑娘想偏了糟蹋身子,我們還不耐煩聽那些鬼祟的話呢。”
褚錦繡頓時就是一噎,但她又不敢跟百靈爭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