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凡所在的學校距離海邊隻有一公裏。平日,他和吳倩最喜歡呆的地方就是海邊。正如那首歌所唱:背對著對坐在沙灘上,聽聽海風,聊聊願望。
簡單,但快樂。
不知不覺,高凡一個人來到了海灘。海灘上已經聚集了好多人,有人在海水裏嬉鬧,也有人在沙灘上畫心。不遠處,高凡就看到一個大大的愛心,裏麵寫著:小明愛小紅。
曾經,高凡也做過比這還要瘋狂的事情,他用了半個下午的時間,畫了九百九十九個心,然後寫著高凡和吳倩要相親相愛一輩子。
一輩子啊,多麼美好的願望,多麼幼稚的願望。
這才過了幾天,白頭到老的誓言還在耳邊回蕩,兩顆心就要分開了。
年輕的他們,哪裏知道,一輩子是需要大多的勇氣去守護啊。
心神俱疲的高凡在海邊的沙灘上躺了一天。直到太陽落山,在海邊遊玩的戀人們走了,海又恢複了亙古的安靜和祥和。
吹著海風,聽著海浪,高凡的心慢慢的平複了。他雖是一個多情的人,但同時也是一個理智的人,不然他也不可能選擇枯燥無味的計算機專業。
想了一天,在日落時分,高凡終於想通了,也終於能鼓足勇氣麵對現實了。
傷心難過解決不了問題。既然問題已經出現了,就應該勇於去麵對。
“躲避是懦夫的表現。”
高凡不想當英雄,但他也不允許自己成為別人眼中的懦夫。
高凡從沙灘上爬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沙粒。他麵朝大海,大聲呼喊:
“高凡,你可以。加油!!!”
當高凡從失戀的悲痛中站起來後,另一個更大的噩耗即將到來了。
“我在這裏歡笑,我在這裏哭泣,我在這裏活著,我在這裏死去……”
音樂響起,高凡知道有人打電話了。他拿出電話,屏幕上顯示是他父親打來的電話。高凡覺得很意外,上大學這麼多年,他父親還從來沒有主動和他打過電話。
“爸,你打電話有事啊?”高凡問。
高凡的父親是標準的中國農民,他有著中國農民特有的優點:勤勞,善良,寬厚;也有著中國農民所特有的缺點:膽小怕事,斤斤計較,性格木訥。高凡和他父親之間的關係,也很一般,說疏遠不算疏遠,說親近也不算親近。
在高凡眼中,父親隻是一個身子彎曲的形象。
“凡啊,你還沒吃飯吧。”
電話那端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高凡眼前立刻浮現出父親的形象:高高的個頭,身子很單薄。由於常年的勞作,肩膀很寬厚。他永遠穿著深藍色的的確良的褂子。額角已被歲月之刀刻畫了幾道皺紋了。古銅色的臉上鑲嵌著一雙眼睛,因歲月的磨難,已不再明亮。
“還沒有呢。我剛下課。爸,你吃飯了嗎?”高凡問。
“凡啊,爸給你打電話是告訴你一件事情。”電話那端頓住了。高凡等了些許片刻,也沒有聽到他父親說話。高凡不耐煩了,催促說:“爸,啥事?你說啊,我聽著呢。”
隱隱的,高凡聽到電話那端有抽泣聲。時斷時續。高凡心裏有些不安。父子連心,高凡能感覺到他父親的悲傷。
“爸,家裏出啥事了,你快說啊。”高凡有些慌了。在他的記憶中,父親從沒有流過淚,更別說是哭泣了。除非……
高凡不敢往下想了。
“你爺爺他……”
高凡的父親終於忍不住了,他在電話那端嚎啕大哭。隨即,高凡也有崩潰了,雖然他父親隻說了一半,但高凡知道他父親沒有說完的後半段話。
“爸,我爺爺他……這是啥時候事?”高凡握著電話的手不停的顫抖,他是是很努力的才能讓自己握住電話。當然,他也要很努力的控製眼淚,才不讓自己哭出來。
好一會,高凡的父親平複了心情。雖然不哭了,但說話時還是帶著哭腔。
“就今天早晨,我在外鄉幹活呢,你三爺告訴我,你爺爺不行了。我就往家裏趕。到了家裏,你爺爺就……”高凡的父親又哭泣了。
高凡的父親在電話那端哭,高凡則在電話這段哭。高凡自小沒有母親,是爺爺拉扯他長大,對於爺爺的情感,高凡遠超任何人。現在,他最親近的人忽然就去世了。高凡心中的悲傷就像逆流的河流。
好一會,高凡忍住哭泣,他擦了擦眼淚,說:“爸,你讓爺爺等著我。我現在就去買車票。明天一早,我就能到家,握得送爺爺最後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