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有一種方式,謂之“博覽群書”,對這種讀書方式有一個形象的別稱叫做“鯨吞”。用鯨魚吃小蝦來比喻讀書之廣泛。須鯨——鯨類中的龐然大物,遊動時儼然是一座飄浮的小島,但它卻是以海裏的小魚小蝦為主食的。這些小玩藝兒怎麼能填滿它的巨胃呢?原來,須鯨遊起來一直張著大口,小魚小蝦隨著海水流入它的口中,它把嘴巴一合,海水就從齒縫中嘩嘩漏掉,而大量的小魚小蝦被篩留下來。如此一大口一大口地吃,大量的小魚小蝦就進入鯨的胃袋了。
人們泛讀也應該學習鯨的吃法,一個想要學點知識的人,如果隻有精讀,沒有泛讀;如果每天不能“吞食”幾萬字的話,知識是很難豐富起來的。單靠精致的點心和維生素丸來養生,是肯定健壯不起來的。
魯迅先生主張不要對自己的閱讀範圍作過窄的限製。他年輕時,在規定的功課之外,天文地理,花鳥蟲魚,無一不讀。連《釋草小記》、《釋蟲小記》、《南方草木狀》、《廣群芳譜》《毛詩草木鳥獸蟲疏》、《花鏡》這樣談花草蟲獸的古書,他也在閑時拿來翻看。魯迅在《讀書雜談》一文中說過:“愛看書的青年,大可以看看本分以外的書……即使和本業毫不相幹的,也要泛覽。譬如學理科的,偏看看文學書,學文科的,偏看看理科書,看看別人在那裏研究的,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這樣子,對於別人,別事,可以有更深的了解。”他在《致顏黎民》一文中說:“先前的文學青年,往往厭惡數學、理化、史地、生物學,以為這些無足輕重,後來做起文章來也糊塗。”魯迅博大精深的知識和他的巨大成就,是與他的博覽有著直接關係的。
錢鍾書從啟學之時,就博覽群書。讀中學時,就讀了《天演論》等英文原版著作,還啃下了《古文辭類纂》、《駢體文鈔》、《十八家詩鈔》等,至於他喜愛的小說雜誌更是愛不釋手,披閱不倦。考入清華後,他的第一個誌願是“橫掃清華圖書館”。他終日泡在圖書館內,博覽中西新舊書籍。自己的書就用又黑又粗的鉛筆畫出佳句,又在書旁加上他的評語。他閱讀麵之廣,連許多教授也歎為觀止。
錢鍾書的博覽,不僅在清華聞名,而且蜚聲海外。1935年夏,錢鍾書到英國牛津大學攻讀。這裏擁有世界著名的專家、學者,尤其是該校擁有世界第一流的圖書館——牛津博德利圖書館,它不僅有規模龐大的中心圖書館,而且在其周圍建有幾十個專題圖書館。錢鍾書在知識的海洋中暢遊,盡情閱讀文學、哲學、史學、心理學等各方麵的書籍,他還閱讀了大量的西方現代小說。由於錢鍾書的知識麵極寬,“牛津大學東方哲學、宗教、藝術叢書”曾聘他為特約編輯。
錢鍾書的博學,歸功於他的博覽。他閱讀書籍所寫的劄記,可以用汗牛充棟來形容,毫不誇張,他寫學術巨著《管錐編》時,所用的資料足有幾麻袋。
讀書還有一種方式,謂之“精讀”,什麼叫“牛嚼”呢?他說:“老牛白日吃草之後,到深夜十一二點,還動著嘴巴,把白天吞咽下去的東西再次‘反芻’,嚼爛嚼細。我們對需要精讀的東西,也應該這樣反複多次,嚼得極細再吞下。有的書,剛開始先大體吞下去,然後分段細細研讀體味。這樣,再難消化的東西也容易消化了。”這就是“牛嚼”式的精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