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白璧微瑕(2 / 3)

草木枯榮,生死輪回,世間凡人一生,大多如烈日朝露,轉瞬即逝,偶有壽者,也不過甲子年歲,終究難逃化身一抔黃土,世間苦海,難以得渡,唯有踏上修行之路,煉體煉神煉魂,才有一線機會,尋得大道,求得長生。

而修行的第一境,便是稱之曰“開府境”——於體內開辟氣府,吸納存留天地靈氣,滋養神魂體魄,增加生機壽元,爾後方能禦風遠遊,真靈顯形,故後又有“遠遊境”、“顯靈境”,至於再往後,凝結金丹,化丹為嬰,則已是如同陸地神仙的範疇,無數修士終其一生,依然難以望其項背。

趙沉璧本是天之驕子,東臨宗宗主嫡子,十六年前於雨夜之中降生,天生異象,雲層之中雷光大作,頃刻之後雲銷雨霽,明月當空,星辰湧現,更有雌雄一對雪白巨鹿踏空而來,守護左右。

其後趙沉璧修道如妖,孩童時期便已崢嶸初現,吸納靈氣如臂使指,將體內百餘經脈盡數打通,更是參悟典籍,見解深厚,明悟廣博,令其身為金丹境大修士的父親,和一幹長老客卿都悚然驚歎。

然而待至其八歲之際,欲率先聚氣開府,成為東臨宗有史以來最早踏入開府境的弟子,卻不料意外橫生,遭逢劇變。

當其氣府隱隱成形之時,丹田之中便發生了奇怪的變故,周圍經脈盡數枯死幹涸,並逐漸凝聚出一股無形蔽障,使得靈氣無法入內,更有血氣橫生,暴戾異常,橫衝直撞,摧枯拉朽,更是反噬其全身經脈,令趙沉璧大病一場,伴生白鹿暴斃而死。

病愈之後,趙沉璧已是丹田盡損,經脈受損,此後無論如何,都難以開府聚氣,更是令舉宗上下大為扼腕痛惜。

其父趙修筠為此殫精竭慮,大費周章,然而整整八年時間過去,依然不見趙沉璧有任何好轉。漸漸地,宗門內便開始有越來越多的流言蜚語與偏見不滿,其父對此,卻是有心無力。

趙沉璧抹了抹嘴邊鮮血,終究還是少年開朗心性,加之如此多年鍥而不舍,心誌堅韌非凡,很快便從陰鬱之中掙脫出來,展顏笑了笑,像是說給自己聽,又像是說給身旁少女聽:“放心吧,我不會一蹶不振或者自暴自棄的。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我相信終究會有解決之道的。”

李玉玨聞言,這才放下心來,眉梢眼角都是掩蓋不住的暖意,輕聲嬌笑道:“對嘛,這才是我東臨宗千年一遇的修道奇才——趙沉璧嘛!潛龍在淵,騰必九天,沉璧哥哥一定會解決丹田的問題的!”

有風徐來,輕輕蕩開少女的裙裾與少年的袖袍,二人相近而坐,日光恬淡,雲霧嫋嫋。這一日的光影,千萬年後,仍然凝固在已是“轉輪聖主”和“紅衣劍尊”的二人心中。

一聲不合時宜的咳嗽聲從遠處出來,大煞風景地打破了二人的寧靜。

隻見七八道身影從遠處青石台階上一躍而下,踏波而來,雙腳在碧綠水麵之上連續踩踏之下,又輕輕躍起,仿佛蜻蜓點水一般,轉瞬之間變來到了巨大的荷葉廣場之上。

為首一人正是東臨宗大長老的嫡孫之一——孫堅,其人高冠博帶,錦衣華服,手執一柄象牙白玉扇,加之其皮膚白皙,故作神情灑脫,若非其五短身材,五官緊湊,倒也顯得風度翩翩。

孫堅剛剛站定,便不由自主地望向李玉玨那一雙袖長玉腿、鮮紅櫻唇和絕美麵容,眼神說不出的灼熱難當。

不等孫堅開口,其身後名叫王之渙的紫衣幹瘦少年便直接出聲譏諷。

“趙沉璧,莫以為你是宗主之子,便可以在宗門內胡作非為,在修道場尚未允許入場之際便來此修行,更是佯作受傷,欺騙玉玨師妹惻隱之心。我東臨宗,自來是要求十六歲以內開府修行之人,才能算作正式弟子。你身為宗主之子,近年卻荒廢修行,如今已有年滿十六,然而卻未能開府,簡直是為宗門和宗主蒙羞!你有何顏麵來此!”

這王之渙在宗門內是出了名的牙尖嘴利,言語刻薄,加之有身為大長老嫡孫的孫堅撐腰,此刻更是言語惡毒,不消片刻便口吐連珠一般,說了這麼一大段,引得孫堅等人哄堂大笑。

孫堅邁了邁步子,來到盤膝而作的二人跟前,眼見二人如此親密,自然是嫉妒非凡,緊跟著出言諷刺道:“別人當你是宗主之子,敬你三分,我孫堅卻不會怕你。你當初不是被稱作東臨宗千年一遇的修道奇才嗎?怎麼如今連氣府都無法開啟?等到年末宗門考核完畢,我看你爹還能不能包庇你,讓你繼續在內宗浪費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