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群之中,立即此起彼伏地小聲交流起來。
趙沉璧對此,仍然一如既往地置若罔聞,收攏大袖,一步踏去,當即盤膝坐在李玉玨身旁,眼觀鼻鼻觀心起來,讓憋了一肚子話的李玉玨不便就此發問。
一道陰厲的聲音突然響起。
“方長老,這趙沉璧姍姍來遲,不經通報便直接闖入,便是破壞了宗門規矩。其身為宗主之子,卻知規而違規,更是狂妄無禮,擅自打斷方長老講道,口出狂言,竟說出‘可銘天地萬物’此等無稽之言,罪不可恕!弟子建議,將此人逐出悟道崖,終生不得來此聽道!”
此番說話之人,正是坐在臨近講道台的一名灰衣高大少年,此刻抱拳起身,語氣森寒,全身上下頓時散發出一股強橫的修為波動,竟然已是開府後期修為,距離開府大圓滿,隻差一層窗戶紙沒有捅破。
方澈見此,麵露一絲無奈之色地說道:“孫浩,不必如此小題大做,且先坐下說話。”
這孫浩,正是東臨宗另外一名金丹境修士,大長老孫碧華的長孫,亦是孫堅長兄。此番身份被方澈一語點破,在座許多弟子和執事臉上,表情頓時變得十分玩味起來。
孫浩聞言,麵露不甘之色地坐下,卻不願就此作罷,而是繼續開口道:“敢問方長老,我等身為銘文師,是否不管是個什麼東西,都能夠將天地靈紋銘刻於上?”
此語一出,眾人盡皆望向方澈,隻見其麵露難色,更有一絲促狹之意道:“至少我是不可。”
話音剛落,台下諸多弟子頓時望向趙沉璧,發出陣陣冷笑。然而趙沉璧充耳不聞,神情自若,不論其是否口出狂言,光是這份鎮定雍容的氣度,就不禁令諸多弟子心生折服。
“但不代表此事不可。”方澈話語一頓之後,竟又再緩緩說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東臨宗所處天河大陸,本就地處偏遠,落後異常,不知也不為過。”
“然而相傳無盡之海以東,更有中州大陸,修士如雲,銘文師更是多如天上繁星。其中不乏靈紋師,甚至天紋大師,舉手投足之間,天地紋路顯化,勾勒銘文,不過一念之間,更是可於世間萬物之上銘刻道紋,甚至路邊一草一木,一花一石,亦無不可!”
言至於此,方澈神色中不禁流露出一絲心馳神往之意,更是對趙沉璧目露讚賞,暗自點頭不已。
孫浩臉色頓時變得如同豬肝一樣難看,渾身上下都因為羞怒,而輕輕地顫抖起來。
他狠狠地剮了趙沉璧一眼,咬牙切齒道:“倒是我孤陋寡聞了,可是這大道玄機,妙不可言,你趙沉璧如今連氣府都未能開得,更是未曾正是成為銘文師,又有何資格說出此言?”
趙沉璧聞言,眉頭一挑道:“你又怎知,我沒有資格說出此言?”
見二人針鋒相對,方澈不僅未加阻止,反而撫須而笑起來,更是對趙沉璧有幾分期待之意,心中不知暗自嘀咕道:“這臭小子,畢竟是老夫看好之人,倒也不是個魯莽之輩,此番作態,心中必然是有所依仗才是,且看他如何應對。”
見趙沉璧竟敢如此反問,孫浩不禁麵露狂傲之色,氣笑道:“口說無憑,既然你口氣如此之大,那我們不如來比一比,誰更有資格在此地說話。”
孫浩轉身朝方澈抱拳道:“方長老,弟子如今已是下品人紋師,可否讓弟子與趙沉璧比試一場,就以那基礎陣法——聚氣一陣來作比可好?”
方澈聞言,微微頷首,問道:“沉璧,你意下如何?”
其餘弟子或許不知,在座的幾十名遠遊境弟子可是清楚知道,這趙沉璧年方七歲之時,便已無師自通,可以勾勒出聚氣紋路來。
然而這聚氣陣法,可並非勾勒紋路如此簡單,而是要將諸多紛繁紋路組合交錯起來,共同形成一道陣法,難度比起勾勒紋路多出不止數倍。
所有人的目光都彙聚到趙沉璧身上,哪知他竟然甩了甩手,無賴笑道:“不比不比,我一個尚未入階的學徒,和你一個人紋師有什麼好比的,除非你願意添點彩頭,我才敢冒險一試。”
“哼,油嘴滑舌,我便如你所願。”孫浩聞言,不怒反笑,從其袖口之中摸出一張鮮紅符篆道,“我若輸了,便將這二品靈符“火雲”給你,但你若輸了,又待如何?”
不等趙沉璧出言,隻見一道紅色流光騰空而起,旋即插入地麵之中,竟是李玉玨櫻唇輕啟道:“沉璧哥哥若是輸了,我便將我這靈器‘赤炎’交與你,可你若輸了,除卻這枚二品靈符,恐怕還得拿出五枚一品靈符才行。”
此言一出,在座眾人皆是一片嘩然。
“師妹,不可如此……”趙沉璧見狀,趕忙出聲勸阻到。
然而李玉玨卻不管不顧,一雙美目堅定異常,望向趙沉璧說道:“不想讓我失去配劍,便好好比試,你若是輸了,再算上今日爽約於我之事,今後必定要你好看!”
趙沉璧啞然一笑,心中頓時感到一股溫暖之意,便不再矯情,轉過身去,青衣輕振道:“孫浩,你可敢一比?”
孫浩亦是不甘示弱:“有何不敢?”
隻見兩人各自一踏地麵,便跳上正中高台,各自占據一邊,盤膝而坐,屏息凝神。
“既然如此,今日講道便臨時變動一番,由老夫來主持趙沉璧與孫浩二人之間比試,也算為諸位尚未入門的弟子,開一開眼界。”方澈見此,微微一笑,大袖一甩,高台之上便憑空升起兩張青玉石桌,旋即轉頭說道,“比試規則,便是在一炷香之內,兩人各自銘刻出聚氣一陣,老夫自會根據兩者完成陣法所耗時間,以及陣法優劣、造詣等進行評判,你等可有意見?”
“弟子並無意見。”二人對視一眼,幾乎異口同聲地說道。
“既然如此,此刻不開始銘文,更待何時?”方澈再次一甩大袖,一炷香便出現在高台之上,緩慢燃燒起來。
話音未落,隻見孫浩便從儲物腰帶中取出一隻通體碧綠的筆刀,數塊如同鏡麵般晶瑩光滑的紋石,渾身靈力自指間湧出,彙聚於筆刀之上,頓時牽動起周圍靈力流轉,緩緩於紋石之上銘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