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輕描淡寫地結束了這場戰鬥後,趙沉璧望向那岩壁之上,仿佛魚鱗一般密密麻麻的靈石,臉上卻是沒有絲毫興奮之色,反而有種淡淡的悵然若失。
“道友得此機緣,難道不該歡呼雀躍麼,為什麼我看道友似乎還隱隱有些…………失落?”然而正當趙沉璧怔怔出神之際,一道少年聲音猛然傳來。
這聲音不知來處,仿佛從四麵八方一同湧來,令趙沉璧渾身汗毛都倒豎了起來,渾身靈力與肉身之力催動到極致。
麵色凝重,如臨大敵。
他正前的虛空之中,一名白衣持劍少年憑空一步踏出,手中握著一隻頭顱大小的朱紅色酒葫蘆,渾身氣息,如雲如海,竟是引得虛空震蕩,大地顫抖,恍若一輪大日噴薄,讓人不敢與之直視。
尤其是趙沉璧神念一掃之下,空空如也,完全感受不到其絲毫蹤跡,不由得讓他頭皮發麻,心頭狂震,如同要炸開一般。
若非這少年暫時並未流露出絲毫的殺意與敵意,趙沉璧恐怕便要拚著道台反噬崩潰,重新退回開府境界,也要強行祭出體內那第三道劍氣。
此刻這白衣少年含笑望著趙沉璧,渾身上下,一股股道韻氣息流轉翻滾,一呼一吸之間,盡是恐怖至極的磅礴劍氣,似乎引動了天地共鳴,令趙沉璧心神再度沉入穀底。
盡管以他當下境界,無法具體探查出眼前之人的修為,但憑借前世記憶與見識,心中卻是不由得生出一股強烈的直覺。
通神境修士!
趙沉璧嘴角泛起一絲苦笑,“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嗎?”
這白衣少年,可以說是他今世轉生以來,所遇到的最為強大的存在,差距之大,甚至讓他隱隱有一種九死一生的強烈危機感。
這哪裏是黃雀,簡直是一隻吞雲吐霧的天地鯤鵬!
然而令趙沉璧一頭霧水的是,那白衣少年卻是在他凝重無比的目光中,一屁股坐在地上,將那朱紅葫蘆之內,如同烈焰一般的赤紅色酒水倒入侯中,一飲而盡。
甚至還打了一個酒嗝,臉上浮現出縷縷紅暈。
白衣少年擺了擺手,“道友放心,什麼螳螂,什麼黃雀,這靈石礦脈,我倒是根本看不上眼,隻是有些好奇,為何道友費盡心機,將這機緣攬入懷中,卻是如此這般神情?”
見趙沉璧默不作聲,充滿了戒備之意,白衣少年尷尬地撓了撓腦袋,這才展顏一笑,“忘了介紹一番,我叫李白,劍名龍泉,劍山劍修一名,千年前從劍島出發,遊曆天下,四處觀道,湊巧雲遊至此。”
此言一出,趙沉璧不禁眼角一陣抽搐,尤其是那句“千年前”,更加坐實了趙沉璧心中猜測,這名叫李白的白衣少年,乃是一名不知活了幾千年的通神境老怪物!
似乎猜到了趙沉璧心中所想,李白麵色古怪,竟是流露出一種少年憤懣表情,陰陽怪氣地說道:“哼,什麼老怪物……我又不瞎,道友身上如此濃鬱的輪回之氣,想必定是天上仙人轉世重生,不知活了多少萬年,跟我比起來,你恐怕才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老怪物。”
聲音之中,帶著一股少年頑童般的俏皮之氣,將空氣中那股凝重如實質的恐怖氣氛,瞬間衝淡了幾分。
趙沉璧一顆提到嗓子眼的心,也不由得放了下來,心湖之上,那蠢蠢欲動的劍氣也轉為平靜。
趙沉璧擦去額頭冷汗後,定了定心神,沉聲開口道:“殺這妖修,才是我此行真正目的,至於這靈石礦脈,不過是無意得之,我雖非什麼道德聖人,正人君子,但眼見這些凡人遭此慘禍,也是心有不忍。”
李白聞言,竟是眼前一亮,一臉驚詫地望向趙沉璧,“我劍山典籍中記載,你們這些天上仙人,無不冷漠無情至極,就算轉世重生後,也是以前世人格為主,心如磐石,毫不動搖,怎麼,難道道友竟是選擇重新為人,散道重修?”
麵對眼前這神秘古怪至極的白衣少年,趙沉璧根本猜不到其究竟有何目的,當下聽到這番話後,更是匪夷所思,“你到底想要幹嘛?而且,你一個中三境下界修士,為何對上界上三境道法如此了解?”
李白眼睛滴溜溜一轉,再度猛喝了一大口酒,深吸一口氣後,才手指往自己臉上一指,認真開口:“我?我在這裏等了你很久,就是想要拜你為師啊。”
那表情認真莊重,誠懇至極,隻差當場跪下,若是不明事宜的旁人看來,恐怕真要當作那世俗書生,拜師求道的一幕。
這下就連趙沉璧如何絞盡腦汁,也猜不透這少年到底是如何想的了。
他感到頭痛欲裂,幹脆雙手一攤,也是學那白衣少年一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