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鋒一轉道,“你感覺到了?”
趙沉璧苦澀點頭,“你都能察覺,我又如何感覺不到,我的厭勝之人已經出現了。”
天邪至尊歎息一聲,“厭勝之人啊……”
“在你決心滅殺天道使者之前,你就早該想到的,天道必定會以你存在的軌跡為模板,在造化之力的作用下,誕生出一個和你氣運相當,可以跟你分庭抗禮的人出來壓製你,抹殺你。”
“所以,你又何苦執意而為之呢?”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雖然趙沉璧對此心知肚明,但這一番話落在他的耳中,更是讓他悚然而驚。
——天道的這種做法,豈不是與那些國手謀士,讓兩虎相爭,兩敗俱傷的謀略,有異曲同工之妙?
“天道,真的是一個沒有思想,沒有感情的規則意誌嗎……”這句話,趙沉璧沒有說出口,而是在心中默問道。
趙沉璧心中的疑問,以及剛才看到的一切,他都沒有,也不準備告訴天邪至尊。
不是因為趙沉璧不信任天邪至尊,而是因為此事牽扯太大,又太過聳人聽聞,就連他自己也籠罩在一層迷霧中,根本不知道從何說起。
有時候,對於身邊人的刻意隱瞞,本就不是一種欺騙,而是一種善意的保護。
天邪至尊見趙沉璧沒有說話,以為他在為厭勝之人而擔憂,趕忙安慰道,“臭小子,你這是什麼表情?剛才滅殺天道使者的魄力到哪裏去了?”
他不屑地冷哼一聲,“雖然說,這世間最恐怖的敵人,不是別人,恰恰是自己,天道衍生的厭勝之人,又恰恰就是以你為模板誕生的複製品。但隻要你在那場注定要與他分出生死的宿命大戰中殺了他,吞了他的一身氣運,用來反哺自身,豈不也是一樁造化嗎?”
趙沉璧回過神來,強行扯動嘴角,擠出一絲笑容後道,“我當然知道,劫,亦是造化。”
隻不過這句話剛一說完,趙沉璧又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眼前更是一陣發黑,差點維持不住禦空飛行的靈力,直接從這萬丈高空摔了下去。
天邪至尊眉頭一皺,一把將趙沉璧抓起,帶回絕頂山壁之上後,怒罵道,“你不為自己著想,也為本尊著想一下行不行!要是你死了,或者廢了,老子費的這麼多心血,不就全部打水漂了嗎!”
趙沉璧已經說不出話,隻有搖頭苦笑。
然而他內心之中,卻是泛起了一絲很久沒有出現過的暖意。
天邪至尊大袖一揮,將趙沉璧重新浸泡到木桶之中後,又拿出一大堆奇奇怪怪的瓶瓶罐罐,以及流光溢彩的靈草靈藥,全部揉碎倒了進去。
一灘深紫色的液體緩緩湧現,覆蓋了趙沉璧的全身。
趙沉璧痛得齜牙咧嘴,要不是沒有力氣,簡直恨不得從木桶中跳起來。
天邪至尊見狀,一巴掌拍在他的腦袋上,壞笑起來,“行了!你不是不怕痛嗎?本尊就讓你小子好好享受享受!”
他一邊說,一邊來回踱步,手中妖異濃鬱的光芒閃爍之後,竟是當場布下了一層深紫色的恐怖禁製,如同一個龜殼一般,將趙沉璧倒扣其中。
天邪至尊大笑道,“你就給本尊在這裏好好呆一個月,等把你這一身傷勢全部調養好了,才有力氣出去禍害外麵的姑娘!”
他伸手拍了拍這散發出恐怖氣息,連元嬰修士都要顫抖的光幕之後,對趙沉璧擠眉弄眼道,“這禁製雖然隻是本尊隨手而為,但也不是你可以弄破的。一個月後,它會自動碎開,在這期間,你就不要有什麼小心思了!”
說完這一切,天邪至尊一步踏空,身形當即如一縷黑霧,消散在了漫天風雪之中。
天元絕頂之上,又恢複了大雪茫茫。
天寒地凍之間,隻有一個碩大的木桶,正在冒著絲絲縷縷的熱氣,與周圍景象相比,顯得格格不入。
而木桶之內,一個渾身赤裸的白發俊逸青年,不斷發出陣陣淒慘的哀嚎,回蕩在雲層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