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趙沉璧亦是如同緊貼在刀光之上,化作一線暴雷後,當即進入了庭院當中。
“灰燼天雷道法,雷暴!”
壓抑而恐怖的殺機如暴雨襲來,趙沉璧心神凜然,下意識地就催動了一層細密的雷網,如霧般遮蔽在周身。
根本看都不用看,他便已經感覺到,起碼有上千隻鬼影撞碎在了雷網上,發出淒厲的嚎叫後,就此煙消雲散。
但他也不由得為自己捏了把冷汗,若是這雷暴催動得稍微遲一些,這些鬼影就是撞到他身上了。
刀刃旋轉成圓,如黑色滿月,在趙沉璧身邊流轉浮現。
這一刀之下,立刻又有數百隻鬼物形神俱滅,但仍舊沒有讓趙沉璧感到絲毫的心安。
黑暗中,似乎有某種極其恐怖的存在還未浮出水麵。
趁著鬼影被刀上殺氣阻斷的瞬間,趙沉璧立馬散出靈魂念力,風暴般朝四周席卷。
他的心立即沉入了穀底。
他不僅沒有感應到失蹤的戰靈,念力所觸及到的景象,反而是他曾經最熟悉的地方!
東臨宗,後山山巔,宗主府邸!
巨樹,山崖,一個個懸掛在樹梢的洞府,竟是如此逼真,就連從遠處傳來的的腥鹹海風,也是如此熟悉。
趙沉璧雙目迷離,突然有了片刻的失神。
一道身影從樹梢走出,踏空而下。
隨著這道身影越來越近,趙沉璧呼吸急促,心神欲裂,眼中迷茫和失神越來越濃,下意識地便喃喃道,“老爹!?你醒過來了?”
趙修筠一步踏在地麵上,“沉璧,你回來了?”
趙沉璧心中如同隕石天降,他無論如何也不會看錯,眼前這白衣飄飄的中年男子,正是他今生今世的父親——趙修筠!
此時此刻,趙修筠的臉上,充滿著一種詭異而危險的微笑,瞳孔中更是仿佛有種攝人心魄的光輝。
在與這雙眼睛對望的一瞬間,趙沉璧眼中的最後一絲清明,終於徹底消失不見,被一種病態的狂喜所取代。
“老爹,孩兒不孝,這麼久沒有回來……”
他一把抓住趙修筠的手,竟是有些語無倫次地激動道,“可是,你明明已經……你是怎麼醒過來的呢?”
趙修筠聞言,臉上表情突然變得失望而哀怨。
他盯著趙沉璧,惡狠狠地道,“醒來?我怎麼醒來?我根本就已經死了!你不在的這些年裏,東臨宗也早就被仇敵滅了!”
“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走了,東臨宗才會變成這樣!你現在看到的,隻是一片幻象而已!”
話音未落,趙修筠全身上下迅速地腐爛起來,轉眼就變成了一具可怖的幹屍,隻有那張消瘦的臉龐還保持著原貌。
而宗主府邸原本靜謐雅致的景象,也仿佛一張被剝落的畫卷,突然便隻剩下殘肢碎肉,滿地鮮血。
這反差之大,變化之劇烈,簡直是天翻地覆,讓趙沉璧心神巨震。
而趙修筠還在死死地望著他,口中不斷地咆哮與責罵。
他的眼睛裏,飽含著悲痛、憤怒、哀怨、與痛心,每一種感情都仿佛針一般,紮進趙沉璧的心裏。
趙沉璧身軀顫抖,如遭雷擊,難以置信地朝後退了幾步,一屁股癱坐在地上。
他噬魂落魄道,“怎麼會……怎麼會……不是有高煜嗎,東臨宗怎麼會被人滅宗!”
趙修筠眼中的責備與痛心越來越濃,聲色俱厲道,“高煜?就是因為他,東臨宗才會被滅的!”
他對著趙沉璧一招手後,咆哮道,“你過來!我告訴你究竟發生了什麼!我東臨宗數千條人命,你都要為他們討回公道!”
趙沉璧聞言,仿佛已經徹底失去了靈魂,牽線木偶一般朝前走去,兩行清淚沿著臉頰滾滾落下。
一個人傷心到極處的時候,也就是最沒有防備的時候。
而一個人最沒有防備的時候,也是最容易被偷襲的時候。
趙修筠突然詭異地大笑起來,腐爛的手掌彎曲成爪,朝他心髒一把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