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自周五下午開始,天色就越來越奇怪了。晚上果然下起了雨,半夜雨勢愈發強烈,風也很大。電視的天氣預報說有強台風要登陸。
整夜狂風暴雨肆虐,在周六下午達到了最高峰。今年我跟台風還真有緣,今天晚上的聚會大概無法參加了。即使我和Puff冒著台風出門,這樣的天氣電車可能也已經停運。
周五晚上開始我一直在Puff租住的房子留宿。我跟他說:“今天還是別去了。”但是他卻非常興奮,說:“不,還是去吧。”於是我隻好打電話過去問問看。
Puff住的地方沒有電話,我和Puff兩個人穿著雨衣打著廉價的雨傘冒雨出門。經常光顧的快餐店因為台風的關係要提早關門,我們再三請求才終於讓我們進去吃飯。我用店裏的公用電話打給Bird Cage。
電話中先是傳出老年男性的聲音,我問是否有叫阿赤的人在,馬上電話就被轉給他接聽。
“這樣的天氣還辦麼?”我問。
他回答說“照常,你們快點來吧”。
豪雨擊打著隻留下一點縫隙的防雨窗,其間還夾雜著狂風猛烈拍打鐵皮的響聲,令我很難聽清楚阿赤在說什麼。昏暗的店中充斥著風雨的聲音,我有些膽怯了。這種天氣特意乘電車跑去淺草橋那麼遠的地方,簡直是發瘋了,而且電車開不開還不知道呢。
但是阿赤慫恿說:“今天會是最棒的一天,你們絕對要來。”於是我說著“有電車的話就去”,掛掉了電話。
去高元寺車站的路上,我們都被澆成了落湯雞。黃昏的街道一片寂靜,不見車輛和行人,隻看見報紙和招牌被狂風刮得到處亂飛。
沒想到電車還在運行,到達淺草橋時是傍晚七點左右,車站隻有一個檢票口還開著,唯一一個工作人員孤零零地站在那裏。
我用手帕擦了擦淋濕了的公用電話,再次給Bird Cage打電話,問清楚從這裏怎麼過去。
沿著神田川往前走,停靠在岸邊的船屋劇烈地搖晃著。不久我們便走到神田川與隅田川的交彙處,隅田川簡直就像海一般廣闊。黑色的水波翻滾,殘暴的風聲呼嘯。被風翻弄的雨水像白色的霧氣籠罩在水麵上,隱約滲出遙遠對岸的微弱燈光。
兩條河交彙地點附近,有一棟非常高的公寓樓,那就是T HOME。我們進入玄關,在問詢處見到了這座大樓的管理人。
Bird Cage在十一層,也就是這棟樓的頂層舉辦。我們乘電梯上到十一層,十一層的走廊隻有欄杆,所以風雨都毫無遮擋地吹入,我們下了電梯不得不再次撐開雨傘。
上到頂層我才明白T HOME的含義,這棟公寓樓從上麵看下去就是一個巨大的T字形。這一點對事件很重要,所以附圖參照(圖二)。Bird Cage的主辦人糸井居住的一一〇六號室是在十一層的最頂頭,以T字來說就是左邊的肩頭那裏。
站在走廊盡頭的一一〇六號室前,可以看到下麵是因台風而水量暴增的隅田川。在十一層聽到的風聲,比下麵的更加淒厲。
按下門鈴後立刻就有人來開門,門縫間出現的是阿赤的臉,裏麵傳出談笑的聲音。
“進來吧!”阿赤說。
我們將傘插在傘架上,進了房間。房間很溫暖,Art Deco[1]風格的沙發上坐著幾個男女正在說笑,暖爐中一個古董瓦斯爐在燃燒。
阿赤關上了門,風聲立刻遠了,好像之前的風雨都是騙人的一樣,房間似乎有完備的隔音效果。昏黃的燈光下,隻聽到人們談笑的聲音。對於剛剛才從台風中突圍的我和Puff來說,這裏簡直是另一番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