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父親母親到我外祖家去了,我外祖父因為擔心我夜裏睡不著,起夜時不小心摔了一跤,我卻沒有勇氣去看望他老人家,我怕……怕看到他用慈祥的眼神兒看著我,告訴我,沒事兒,都過去了,他會再為我選一門更好的親事定下,會有更好的姑娘成為我的未婚妻……”
他淚落下,搖著頭:
“我不想要,除了阿嬌,我誰也不想要……”
朱懷古向他伸手,手心向上,問他:
“能讓我看看它麼?”
趙傳點頭,淚滴落在簪子上,像是被烙上印記,放到她手裏,她都覺得燙手。
朱懷古仔細看起簪子,並蒂蓮開,惟妙惟肖,刻得很是翊翊如生,這樣精致好看的簪子上卻刻著三個極是不符簪子唯美模樣的字。
字很小,歪歪扭扭,顯然並非賣簪子的商家一家所出。
意識到朱懷古眼眸落在那三個字上一瞬不瞬,趙傳默默抹幹了眼裏的淚,解釋道:
“那字是我親手刻上的,我識的字不多,寫得也不好看,可我就是想親手刻上‘宋懷嬌’阿嬌的名兒……”
朱懷古能理解,愛到深處,即便是生死,也無法阻隔。
這樣的愛她從未有過,並世會成為太子妃會嫁給太子,也不過是順著父兄的安排,既不是因情亦非有愛。
故趙傳對宋懷嬌的情,她能感受到,也能理解,但真正的感受與理解,卻是不能。
她看完,鄭重地遞還給他,輕聲道:
“不為你自已,不為別人,僅是為了宋懷嬌,你也該堅強起來,連同她那一份,好好地活下去。”
離開趙傳家時,已是日暮酉時二刻,朱懷古走在昏暗的胡同裏。
她走得很慢,且越走越慢。
趙傳家一行收獲不大,但也不是全然沒有收獲。
趙傳心悅於宋懷嬌,至少以今夜他的表現來看,他的感情很真摯熾烈,能讓堂堂七尺男兒哭成那樣,要說演也是能演的,可她看不出半絲假意。
而怪就怪在這裏。
今日上晌剛開始查的時候,殷朗在旁杵著跟著,她便一路打聽關於宋懷嬌被殺一案在市井中小老百姓的看法,特別是住在漂兒胡同與亮兒胡同附近的百姓。
她聽到許多看法,其中有褒有貶,有怒氣衝天,有可惜憐憫,更有酸酸地說早料到趙傳和宋懷嬌的好事並不會長久。
說趙傳與宋懷嬌不會長久這話的大嬸,她特意死纏著問了又問,可大嬸見她眼生,唯恐生事,並不願多說。
後被她軟言相磨,大概是看到了她的誠意,心中也有幾分奇怪她為何這般感興趣,便問她是否是官府中人?
那會兒她默了默,想著池千望是官,她是他身邊的侍從,不算是官,可他確實開了金口讓她查案,即是堂堂正三品大員大理寺卿授權,那她應當也算沾了點兒官府中人的邊。
於是那會兒她很是坦然地點了點頭。
大嬸見狀,一改態度,但也沒想多說,實有幾分被她纏得無法,最後不得不開口的無奈。
“今日父親母親到我外祖家去了,我外祖父因為擔心我夜裏睡不著,起夜時不小心摔了一跤,我卻沒有勇氣去看望他老人家,我怕……怕看到他用慈祥的眼神兒看著我,告訴我,沒事兒,都過去了,他會再為我選一門更好的親事定下,會有更好的姑娘成為我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