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
阿來母親搖搖頭:“沒事兒……沒事兒……”
說著又咳起來。
朱懷古起身到桌邊提起水壺倒了杯水,看著水還冒著熱氣,她端至阿來母親邊,將杯子放在躺椅旁的一張圓矮凳上,上麵早放著一個木質的梳子,看起來很老舊,應是用了很長時間了。
大概是見到朱懷古盯著木梳看,阿來母親又見朱懷古竟給她倒了杯熱水放在圓凳上,她感激道:
“謝謝你了,朱小哥,我這是老毛病了,沒有一日不咳的,沒事兒。這木梳麼,是阿來買給我的,說我總時不時病著,一躺下去起來,頭發就亂了,買個梳子給我,讓我帶在身邊,時時可自已梳梳,頭發也就齊整了……”
大概是想到唯一的閨女阿來,阿來母親這回說了這麼長的一段話,竟是沒咳起來,她伸手拿起木梳,淚好像不會停似地落下來:
“你說你同阿來認得,我家阿來雖未在我跟前提及過你,但我信,我家阿來最好了,也最老實了,小哥你看起來也是個本份人,還生得這般好看,我家阿來總說將來要嫁一個俊俏的夫君,我想啊,我家阿來會同小哥你認得,大概當初是阿來先跟你熟悉起來的吧?”
朱懷古看著阿來母親流淚,又說著這樣的話兒,本就是編出來的話,讓她這會兒竟是半個字也接不下去,默默地聽著,眼眶漸漸紅起來。
阿來母親見朱懷古的眼眶竟是紅了,她抬手抹了抹自已滿臉的淚痕,露出一抹笑容來:
“看我,小哥你來看我,我應當高興的,阿來知道了,她也定然高興,我怎麼哭起來了,還惹得小哥你同我難過……”
再是搖頭,似是同朱懷古講,也似是同自已講,她呢喃般道:
“別哭了,別哭了,再哭,我家阿來也再回不來了……”
眼空空的,眼瞳裏似是一下子失去了光芒,阿來母親側臉再次看向窗外的院牆,院牆再往上,是高而廣的天空,天空上有白雲,這會兒還未到晌午,還不到金烏照眼的時候,還能這樣抬著頭仰望著這樣萬裏晴空的天。
沒半會兒,阿不母親又咳起來。
朱懷古趕緊端起杯子,隔著杯子試下溫度,又遞到嘴邊往杯裏吹了吹,吹到覺得適溫了,她將杯子遞到阿來母親跟前:
“大娘,喝杯水吧。”
阿來母親接過:“好,小哥真是心善,好,好啊。”
自閨女死後,以前跟阿來稱兄道妹,對她很熱情的那些楊家下人,現如今個個都巴不得離她遠些,離她住的這個小屋子遠些,最好是連這個小院也沒邁進來,難得還有這麼一個阿來生前的朋友,能這樣待她,她真是高興,為閨女高興。
喝過水後,阿來母親咳得發燙的喉嚨緩了緩,總算好些了,她轉看著朱懷古:
“小哥,你來不單隻是為了看看我這垂死的人吧,你是不是有事兒啊,有事兒你就說,大娘知道的,幫能得上的,一定說,一定幫。”
“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