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開門時,殷朗見朱懷古一手給他開門,一手拿著幹帕子往臉上抹:
“你洗臉啊?”
朱懷古點頭,擦幹臉把巾帕往沐架上放,再同殷朗往外走:
“走吧,少爺等急了吧?”
殷朗自她臉上看不出端倪來:“也沒,就是膳食已上全,放太久會涼,可就不好吃了。”
這話一出,朱懷古催殷朗走快點,催得殷朗一陣無奈地笑。
池千望殷朗早朱懷古歸府,早洗浴清爽,隻等她回來便一頓飽飯,隻是朱懷古沒想到他們會等她,到時見池千望大馬金刀坐在桌旁,桌麵上滿桌的佳肴,殷朗早她一步坐下,先給三人舀了三碗熱湯,說先喝了暖暖身子,這樣的場麵其實也不是第一回,但之前她尚未翻閱到前世父兄的下場,原本前世出身就不錯的她也是自小被關懷環繞著長大,便是感動,也不會深深被觸動。
然此時非彼時,再見到這樣的場麵,她站著沒動,看著池千望關懷的眸色,聽著殷朗熱情的聲音,她在屋裏拚命掩蓋不想讓殷朗瞧出的端倪這會兒一下子崩潰,淚自眼眶裏滑出。
池千望殷朗見狀齊齊站起身,還未開口問什麼,已然聽得她道:
“從前,父親哥哥尚在時,每每我貪玩晚歸,父親很生氣,哥哥就在一邊替我說話,偶爾惹急了父親,父親連哥哥也罵,可便是如此,哥哥也總把我護在身後……”
她略低下頭,長而卷的睫毛扇著一顆顆晶瑩,紛紛灑落,她嘴角慢慢彎起,再抬眼落在一桌的佳肴:
“那時,父親罵累了,也是拿我拿哥哥無法,便讓人上這麼一桌菜,讓我們坐下吃,我們家素來沒有寢不言食不語的規矩,用膳的時候,哥哥給我舀湯,父親便得瞪哥哥一眼,父親給我夾菜,哥哥就得朝父親笑笑……”
那意思似是在說,你夾菜就行,我舀湯就不行。
像是示威,也像是不甘人後,兄長便會隨後也夾幾筷子菜給她,把她碗頭堆得跟座小山似的,那時的哥哥真不像大理寺首官,而不過是疼愛她的哥哥,父親也不像一部尚書,而僅僅是怕她晚歸出事的父親。
“後來……”她成了太子妃,膳桌上再不能隨意玩鬧說話,寢不言食不語的規矩成了她必學,連父親哥哥也得遵守。
“後來怎麼樣?”殷朗見朱懷古並未說下去,不禁出言相問。
池千望卻看著淚似乎越落越凶的朱懷古一臉心疼,她麵對死者殘屍時再勇敢,再不會同其他人一般會大吐特吐個沒完,較之許多官差,她表現得萬分出色,可再勇敢出色,她也不過是一個女孩兒,一個失去家失去依告孤身上京求生存的小姑娘。
朱懷古抬手,以手背抹掉臉上的濕濡,她低著頭笑著,先是無聲,再是慢慢笑出了聲音,眼淚再次被笑了出來:
“後來父親被哥哥笑得老臉漲紅,大概覺得老臉不保,怒極便給哥哥一陣好打,打得哥哥繞著桌子大呼小叫,吵得可熱鬧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