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了家裏所有能吃的東西,又灌了一整壺的水,背著個小包袱,趁著天還未亮,丫頭走出了山村,想著村裏人不同她指路是為她好,是怕她一去不歸,真心是好意。
那她就不問了,改到路上問,邊走邊問路人,也行。
三天三夜的路程,首先得翻過一座山,再過幾個村子,見到一個據說隻住了一戶人家的文姓村落,便是到了鬆脈山腳下。
她知道,那一定是文叔文伯的先祖,玄機子為她兄長找來的守墓人。
然鄰家大娘大伯們太過高估她的腳程,說得三天三夜就能到,結果她隻翻座山,便用了兩天兩夜。
她這具身子已有九歲,但因自小失去怙恃,姚婆婆又已於年前過世,丫頭不死,實在是因著左右鄰居的好心,不然瘦弱得猶如六七歲小女娃兒的丫頭根本熬不到她魂穿回來,附於丫頭身上重活。
也就是說,其實在朱懷古穿回百年前大周朝,她兄長於人生最後一年的時間裏,這具身子名為丫頭的小姑娘實則已因自高處摔下,摔到腦袋血流不止,又因獨居,無人及時發現而亡。
她附於身後,抹掉額際的鮮血,簡單為自已摔破的腦門做了包紮,包紮的布條是撕的丫頭為數不多的布衣。
鄰居見到,她隻說摔了一跤,磕到腦袋,流了點兒血,沒事兒。
鄰家大娘大伯細心為她看了又看,見腦門上的血確實止住了,又請了村裏的草醫過來看一看,草醫覺得沒事兒,大家夥方真正放下心,信了她所言的沒事兒。
雖都貧困,都是看天過日子的莊稼人,但鄰居的慈善讓變幻無常的世間充滿希望,更讓剛醒不久的朱懷古感到熟悉又陌生的溫暖,心中因極可能再見不到池千望的痛得到暫緩。
由此她堅信,世間有情,人們有愛,她與他情緣,既然從一開始便跨越了百年,那麼又有什麼理由,到最後不讓兩人終成眷屬呢?
她一定能再回去,一定能!
遠在鬆脈山上的玄機子並未同白懷凜居於山上,而是與他早備下的守墓人文安居於鬆脈山腳下的自成村落文家村裏。
縱僅有一戶,他也堅持稱之為村。
對於這一點兒,文安聽玄機子,他的命是白懷凜救的,白懷凜讓他一切聽從玄機子的話兒,那他就聽,不管是鬼是神,是對是錯,他都聽。
今兒一大早,玄機子便在文家村村口站著,同文安道:
“再過些時候,會有一個小姑娘找到這兒來,你記住,當她來的時候,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玄機子一直住在文家村,倘他曉得了,玄機子必也能曉得,文安覺得玄機子該又要上山了。
一問,果然。
帶了些早些年便開始備下的東西,足有一大包袱,文安幫拿著,將玄機子送到山腳下,玄機子便接過包袱,不讓文安再送。
“回去,等著。”玄機子對文安再三囑吩,“記住,這些日子不要離開文家村,連過村竄門子也不要,好好守著,等到那小姑娘來。”
收拾了家裏所有能吃的東西,又灌了一整壺的水,背著個小包袱,趁著天還未亮,丫頭走出了山村,想著村裏人不同她指路是為她好,是怕她一去不歸,真心是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