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再見,黃絲帶(1 / 2)

聽說下禮拜要檢查“軍容風紀”,我們一個個緊張兮兮,伸手摸摸自己的辮梢,再和同伴的比一比,生怕長了半厘米。

記得我們初到軍校時,哪一個不是長發飄飄如仙女呢?可軍校最容不得長頭發。被迫剪頭發的時候,我們都有一種“削發為尼”的悲壯。林圓圓把扔進碎頭發堆裏的黃絲帶又撿了回來,她說頭發是我的命,而黃絲帶係住我的命。

“什麼命不命?你來當兵,就已交出性命。軍人死都不怕,還怕剪掉幾根頭發?”

區隊長從一開學就給我們灌輸這一套,他是要把我們培養成俠情仗義、置生命於度外的那種女性——標準的女軍人。

這回,吳佳非要試試手藝幫我剪頭。我哪信她的水平?可是拗不過她,果然剪出一個鄉下二妞的形象。於是她陪我去了理發店,結果被店老板大膽地設計出了兩個彎彎曲曲的方便麵頭來。

兩個“方便麵”一起坐在區隊長桌前寫檢查的時候,把區隊長鼻子都氣歪了,並且揚言:“你們九班要是再敢在頭發上做文章,我讓你們一人理個大禿瓢!”

“軍容風紀”檢查的結果是:除了兩個“方便麵”,其餘女生頭發均過長。“發不過肩、發不過肩,你們倒好,全都聾拉到背上去了!”區隊長厲聲訓道,“連個頭發都不肯鉸,就別說為國家流血流汗了!軍人要從小事做起,從一點一滴做起!你們知道嗎?”

聽完“訓話”,吳佳立刻跑回宿舍開始磨剪刀了。“別急,別急,一個一個理。”吳佳耐心得好像幼兒園阿姨。林圓圓第一個表示“拒理”,她用黃絲帶係著長長的直發,在軍帽下依舊飄飛美麗。

“不理也罷,”吳佳自我解嘲道,“你要到日本去當歌女,頭發長點也好。”

“別說得那麼難聽好不好?”林圓圓眼睛紅了。自從她收到一封日本來信,她逢人便講:“我姐姐出國了!”後來她明白自己失策了,全班都以她為敵。

“大刀向鬼子們頭上砍去……”肖可大聲唱道:“抗戰的一天來到了,抗戰的一天來到了……”

菲兒在一旁陰陽怪氣地說:“猴子,你別唱了,人家會多心的。八格鴉路的,咱們班現在有日本特務了。”

林圓圓哭了,說女孩子就是嫉妒心強,這個班她一天了呆不下去了。

“軍事地形學”的測驗來到了。林圓圓、倪菲兒又恰巧被分在我和吳佳的小組裏。我們都覺得有點別扭。

這次測驗,可是一場真幹真練的“戰鬥”,我們要穿過一片從未涉足過的森林,具體測出那片陌生之地的軍事地形。

中午時分我們上了路,手拿軍用地圖腰別指北針。吳佳兜裏揣了幾塊餅幹,我背了一隻軍用水壺。林圓圓和倪菲兒則兩手空空,你瞪我一眼我瞪你一眼的,走起路來兩人恨不能隔了十八裏遠。

“既然四人一組,咱們就別走散了。這是深山老林,沒有鬼也有狼。”

吳佳這麼一說,那兩個女孩不互相瞪眼睛了,一起聽我和吳佳聊天。

走在沒有路的樹叢中,我一邊費力地扒開樹枝一邊和吳佳聊著最輕鬆的話題。

“激光槍?”吳佳瞪著大眼睛問我,“我打過步槍、手槍、機關槍,怎麼就單單沒聽說過‘激光槍’呢?”

“打耳朵眼用的——是一種秘密武器。”我用手做手槍狀一扣板機,“啪地一下,耳朵眼就紮成了,一點也不疼。”“那流血不流啊?”林圓圓忽然開口問道。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