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影帝曾曄(1 / 3)

事實那個小表砸又出麵證明了,除了證明方仲永不是什麼意誌堅定的好漢之外,也證明了雙泉酒的後勁是非常大的。

第二天,頭痛欲裂的方仲永再次換洗了內衣,剛用諸如魚與熊掌兼得的崇高理想逼迫自己看書,曾曄那個損友帶著他那無知的弟弟曾鞏又來了。

一進門,曾曄就嚷嚷道:“文遠何必此時臨陣磨槍。有那功夫不如琢磨篇好的詩詞,也好投遞給今年的主考官。若是入了考官的法眼,所謂的路試不過就是個過場而已。”

方仲永對大聲喧嘩影響好學生讀書的不良行為是深惡痛絕的,隻可惜沒有老師可以報告。要是劉先生在這兒,哼哼,定然讓曾曄的手腫如熊掌。

方仲永無奈地把視線從書上移開,不禁有些鬱悶。好不容易才看進去,又白費功夫了。

曾曄說的他知道,就是幹謁。

宋朝繼承唐製,除了把科舉製度發揚光大之外,舉薦和恩蔭製度也被繼承了下來,算是給了些情況特殊的人一個混進體製的機會了。如前文說過,晏殊就是在十三歲那年,被江南按撫張知白舉薦,才能在次年直接參加並授官。

但舉薦不同於恩蔭。

恩蔭隻有一個條件,你的父輩的官職級別夠了,或是祖上“為黨、流過血”。那麼,在皇帝過生日、三年一遇的郊祀或者父輩臨退休前就有機會蔭補入官了。

舉薦就不同了。

因為宋朝的律條規定,若是某人執政失當或貪腐枉法,舉薦人也有連帶的責任。如果大家非親非故,除非你是才高八鬥的英才,或是名滿天下的大儒,等閑是不能舉薦的。

絕不像唐朝,某個詩人寫了一篇得意之作,就麻溜地跑到某位高官那裏去投書行卷。某高官一看,高啊,實在是高。如此大才怎麼能不向朝廷推薦呢?於是,某位原本默默無聞的詩人就“一舉成名天下知”了。

按照方仲永的理解,唐朝詩歌的鼎盛與幹謁製度密不可分。無須苦讀,無須背景,隻要有幾首詩寫得好,你就可以成為人上人。寫詩,實在是步入仕途的終南捷徑,其實與明清八股經義盛行是一個道理。

當然了,如果肚子裏沒貨,貿然行卷隻會自取其辱。因此,凡幹謁的作品無不是經過精心雕琢的成熟佳作。但因為是要求人辦事,腰杆子硬不起來,先天上就不足,後天再如何努力也有一股子俗氣。為此,這些想要獲得舉薦的文人使盡渾身解數,力求推陳出新,讓某位高官能高看自己一眼。

其中,最有名的當屬孟浩然的《臨洞庭湖贈張丞相》:“八月湖水平,涵虛混太清。氣蒸雲夢澤,波撼嶽陽城。欲濟無舟楫,端居恥聖明。坐觀垂釣者,徒有羨魚情。”

雖是有求於人的幹謁詩,寫得也是大氣磅礴。臨了才幽怨地說一句,人家都在釣魚,我什麼時候有機會也能一試身手呢?

還極其委婉地拍了一下丞相張九齡的馬匹,我就像那在渭河邊釣魚的薑子牙,等著您這位尋訪賢才的文王發掘呢?這通馬匹拍得清新脫俗,肥而不膩,實為後世之楷模。

相較而言,其他文人的風骨水平就差得多了。

另一位唐代詩人朱慶餘,在臨考前給韓愈大弟子水部員外郎張籍寫了一首七言絕句《近試上張水部》探聽虛實:“洞房昨夜停紅燭,待曉堂前拜舅姑。妝罷低眉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

洞房花燭夜後,早晨要拜見公婆,精心梳妝,羞問夫婿,眉毛畫得深淺合不合時宜?

通常的解釋是:此詩借新婚之後的脈脈情事,把自己比喻成即將拜見公婆的新媳婦,把張水部比喻成舅姑(公婆),探聽虛實。比喻通俗貼切,別出心裁。

方仲永卻感到了一股濃濃的“同誌”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