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傻愣著,鬼子的槍裏都有子彈,快拿!”
最後還是軍官反應得比較快,聽到他的叫聲剩下的士兵也終於明白了過來,趕忙跑過來要去搶鬼子屍體旁散落的步槍……可就在這時候就聽又是“啪”的一聲槍響打破了短暫的平靜,隨著土地上被槍彈擊起飛揚的土花,甚至還沒有來得及接觸到槍柄,士兵便趕忙把手又縮了回去。
“奶奶的,鬼子又上來了?!”
“不、不對——大家都不要輕舉妄動!”
示意驚慌失措的士兵們不要亂動,國軍軍官高高舉起雙手,朝著對麵不遠處還在彌漫著青煙的方向張開了幹澀的嘴巴。
“兄弟,別誤會——我們是國軍!!!”
沙啞的聲音過去沒過多一會兒,數條黑影緩緩從迷霧中走了出來!
幾分鍾以後重新回到李氏莊園,樓下餐廳內……
自以為見過全天下最慘的人,可是眼下看著這一行所謂的國軍將士圍坐在桌子前不顧一切地抓過麵包、罐頭等食品狼吞虎咽的樣子,李興華不自覺地感覺鼻子有些酸酸的。
“他們有多少天在生死線上掙紮,有多少天沒能夠吃上一頓飽飯?然而他們並不知道:這樣艱苦的日子他們還要堅持八年之久,而且絕大部分人都看不到光明重新來到的那一天……”
也就是剛剛把食物放在麵前不到一秒鍾左右的時間——這些不知道已經饑渴了多長時間的士兵和軍官們原本黯淡的眼神中當即閃爍出了炙熱的綠光!
什麼革命軍人應保持的矜持、風度、所有那些形式上的東西眼下都沒有自己餓癟了的肚皮來得重要,九雙沾滿汙泥血跡黑乎乎的大手頃刻之間便將端上來慢慢一桌子的美食搶了個一幹二淨!其中有幾個士兵甚至連包裝紙都來不及撕下去,就直接把火腿、麵包整個塞進了嘴裏……如果沒有李興華麾下衛隊的醫護兵頻頻解勸,他還真怕把這些宛如餓鬼投胎一樣的國軍們就這樣直接給撐死了。
“我說弟兄們,大家都悠著點——別沒死在鬼子的槍口下、到頭來,嗯唔!自己把自己給交待了!”
雖然嘴巴上這麼說,可是剛剛自己也已經強塞了五大塊麵包、兩罐牛肉罐頭了!撫著明顯感覺到撐滿的肚子,國軍軍官一邊打著飽嗝一邊長長地舒了口氣。這時眼前就覺得一亮:一隻精致的香煙盒已經被送到了自己的麵前。感激地向遞過煙來的李興華點了點頭,隨即軍官不客氣地從盒子裏抽出一支煙來。
“別著急,吃的東西有的是。”
“自打南京淪陷以後,多少日子來我們東躲西藏、開始還能靠餅幹和涼水撐著,到最後就連草根都吃不到了。本以為這條命就交待在南京城下,真是沒有想到居然還能吃上這麼好的東西……”
才剛剛把煙點著便迫不及待地狠狠吸了一口,可能是因為實在太猛,軍官劇烈地咳嗽了好一陣。
而趁此時間,李興華這才有機會打量了下麵前的男人:典型的北方車軸漢子,虎背熊腰、黝黑的皮膚、兩腮到下巴的位置留著薄薄的一層青胡茬,但是判斷年齡差不多與自己相仿絕超不過30歲。雖然經過戰火的熏染,但是兩道筆挺的劍眉之下一雙大豹子眼炯炯有神,從骨子裏透著那麼一股打不垮、扯不爛的剛毅與倔強。
“可以告訴我——你們堅持了多長時間了嗎?”
“說來慚愧:自打南京淪陷那天算起,在城裏藏了一個星期、後來順著暗道逃到城外直到現在,大概有一個半月左右的時間了吧?”
“嗯、也就是說持續六個星期之久的南京大屠殺才剛剛結束……”
“你說什麼?”
朝著一臉迷惑的國軍軍官默默地搖了搖頭,李興華麵色沉重地走到一旁靜靜地吸著煙:南京淪陷是在1937年12月13日,按照軍官的說法現在應該就是1938年的年初。
命運之神真的很諷刺——自己的納米時空轉移彈居然將他拋在了中國近代曆史上這個最黑暗的年代!今後的路究竟應該何去何從,有些恐慌地把目光從這些1938年的國軍戰士身上挪開、一時之間李興華的心中就猶如一團亂麻,沒有半點頭緒。
“這位兄弟,你——究竟再想什麼?”
迷茫間,忽然那名國軍軍官打斷了自己的思緒:“啊、沒、也沒有什麼——噢,還沒有請教長官的名字?”趕忙打了個哈哈,李興華學著從電視裏學來的舊時禮節,向著麵前的軍官客氣地拱了拱手。
“不敢當,兄弟劉飛虎——中國國民革命軍南京憲兵司令部下轄教導第二團警衛連上尉連長,這幾個都是跟著我從南京城裏死裏逃生的弟兄。本來這些天以來我們躲在郊外的村子裏一直都盤算著找條船渡江北上去找隊伍,結果今天晚些時候正遇到這群鬼子往河裏驅趕百姓,隱忍不住所以才出手交火……如果沒有兄弟仗義出手相救,恐怕我們這會兒已經去找那些死在鬼子手裏的將士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