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
明月高懸。
竹林。
長琴煮酒。
敦煌君持劍以待,靜站在那長桌側麵。
一人獨坐輪椅,桌上正是那綠綺琴,右手邊點起的正是那個龍首香爐。
左手側是一隻粗陶炭爐上麵正在溫酒。
敦煌君看著魔君這靜靜煮酒的樣子,忍不住問道:“你我在此等誰。”
語氣有些躁動。
君塵緣坐在輪椅上,卻是心裏想著和先前那最後一魄的談好的條件。
聽得敦煌君發問,卻是渾然不在意這口氣,反而卻是笑笑:“都是來助拳幫忙的,怎麼你倒是像個地主一般,嫌棄我這也不是,那也不是。”
敦煌君也察覺道自己語氣不對,然後開口解釋道:“我是問你,我們此刻在這裏等誰。這是要準備對付誰。”
君塵緣沉聲吐出一句話:“天底下誰人做的菜最好吃,天底下誰說話最是動聽,天底下誰的謬論也能說得黑白顛倒。”
敦煌君眉頭緊鎖:“你這樣說姬太不太好吧!”
在這煮酒的君塵緣卻是差點把那一壺酒給打翻了,沒好氣回頭看了一眼敦煌君:“一碗青蔥白麵你也覺得國士無雙,我真想打開你的腦子看看是怎麼想的。我說的是國師。”
敦煌君知道自己會錯了意:“妖僧蓮花生。”
這一下卻是把君塵緣惹的笑出了聲來,一邊安撫自己的胸口,一邊指著敦煌君道:“堂堂敦煌君你居然會罵人。”
反複這便是天下最好笑的事情。
敦煌君沉靜一語:“本就是個妖僧,手法魑魅不可見光,竊據國師之位。”
終於是把笑聲停了下來的君塵緣看著敦煌君道:“沒看出來,你居然這般討厭國師大人。隻不過此刻我元功未複,可是打不過你口中那妖僧的,所以才需要你在這裏拖些時間。”
敦煌君:“需要拖多久。”
君塵緣淡淡一笑道:“需要拖到大先生進無垢的陸地神仙境。我此刻隻有不到三成功力,勉強能夠施展瑤琴無形劍。加上這竹林中地脈的地利,大概等於一個半步陸地神仙的戰力,單打獨鬥自然是奈何不得那位妖僧國師。但是加上你,大概能打的那偽聖人境半吊子陸地神仙的國師隻能挨打,不能還手。”
敦煌君忍不住又問了一句:“前幾日為子明洗滌經脈,耗損這般大?”
君塵緣不置可否,卻是遠遠地瞧著遠方來路。
果然見得月白色的僧衣,手中拿著念珠,妖豔的和尚邁步行來。
君塵緣開口道:“前方私家重地,還請國師留步。”
妖豔的和尚蓮花生:“小僧此來就是勸姬太傅放下的,否則國將不國,貧僧前來為蒼生請願。請姬太傅自絕以救天下百姓。”
君塵緣手中用一根竹枝撥了撥那香爐中的灰燼:“敢問國師,無邊戰火將起,源頭何在。”
蓮花生麵帶微笑:“源頭便在這裏,戰火炙熱的中心。姬家便是源頭,姬家不存,戰火寂滅。”
說罷卻是手指了指腳下。
君塵緣丟掉那半燒焦的竹枝:“在下魔君君塵緣,身在魔途,而今已經忘了歸途,還請國師指點迷途。”
蓮花生妖豔一笑,手中念珠輕輕轉動:“魔宗諸人歸途便在酆都路,死去便是歸路。黃泉路上正好與姬家眾人作伴。”
君塵緣手指輕撫琴弦,一個刮奏:“魔宗人太多,酆都路不堪走。國師倒是可以一人獨行,不見地藏王如何能領悟渡人的真意,行渡世宏願。”
蓮花生邁步兩步向前:“我可送魔君一行黃泉歸途,小僧不怕汙了僧衣。”
卻見這會兒龍首香爐裏檀香四溢,琴桌後的君塵緣卻是輕輕拿起溫好的那一壺酒,在早早準備好的那一陶碗中自斟自飲。
敦煌君看了一眼,自說自話:“米酒給我留三杯。”
君塵緣端碗即是送客。
敦煌君挺身前行,手中湛然留機出鞘三寸,周身劍意自發,就像是一柄利劍立在這竹林之中。
飄零的竹葉被劍意衝擊的上下紛飛。
對麵的蓮花生看著這漫天劍意:“慕容家的小子,你這渾身殺氣是針對小僧的嘛!”
輪椅上的君塵緣卻是喝過一碗溫熱的米酒,像是衝淡了精神不濟的疲勞。
敦煌君也不答話,卻是邁步前行,周遭竹林有不少枯枝都被這劍意衝擊的裂開。
正麵對上國師蓮花生後的敦煌君卻是平靜說道:“在下慕容鳳皇,國師你此刻可當我是姬家人。妖僧,拜侯了。”
聽的這一句“妖僧”,君塵緣端起的第二碗酒差點直接倒在琴上了,這笑意幾乎忍不住。
對麵這蓮花生也不惱怒,隻是淡淡的看著這慕容家的澤世明珠微微搖頭:“修行不易,澤世明珠你不要一錯再錯,小僧除魔的手段還是有不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