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秀不知道為啥自己一句無意的吐槽竟帶來這樣嚴重的後果,要怪就怪他語文課代表當得太認真,當年把魯提轄拳打鎮關西那一段都要背下來了!回到唐朝,遇到屠夫給他切肉這既視感極強的一幕,下意識地就把台詞接了過去!
這時也來不及多想,在張七的刀已經割到他自己脖子上的時候,薛秀也隻能像魯提轄那般把手裏的荷葉包向張屠夫打去。
薛秀手裏這銅錢大的五花肉可比魯提轄手裏的肉臊子重量大得多,薛秀肌肉力量又遠超常人,隻見他右臂猛地脹大,隻一甩,那些五花肉塊就如冰雹般砸到張屠夫手上、刀上、胸上、頭上,頓時將張七砸得七葷八素,倒在地上,刀也拋到了一邊。
怎麼辦?薛秀想,這張七似乎沒有聽到有什麼了不得的欺男霸女的事情,自己也不能夠按照魯提轄的路數來啊?
他沒想到的是,這張七私下底叫他爸爸叫得可歡實了,結果在觀眾麵前是這般要麵子。真搞不懂唐朝人!或者自己還沒有搞清楚古代人的價值觀,人生觀啥的?對了,這張七叫他爸爸可不是看在他份上,似乎是看在虎頭俠的份上的?自己剛剛的舉動似乎是以自己個人的身份在使喚他,似乎這樣是有些過了?
那隻能擺出虎頭俠來把這事兒擺平過去了!
“哈哈哈哈,張七,你太讓我失望了!”薛秀思索片刻,就決定靠著自己拙劣的演技把局麵給挽回過來。
那邊,張七已經在夥計們的攙扶下站了起來,他正滿臉通紅,說不出話來。他腦子裏一團亂麻,正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是好。是繼續自刎呢?還是上去跟薛秀拚命?如果受辱後就認慫收拾鋪子關門的話,他張七立刻就要成為笑柄,明天也不要想在西市把屠行開下去了。
薛秀見張七接不上話,就背著手在肉案前跺起步子,轉起圈來。他一邊轉一邊搖頭道:“張七,你不但讓我失望了,也讓虎頭大俠失望了。”
“哦?”張七似乎醒過來了些。
“你可知道,是虎頭大俠讓我來試你的?要做大俠,就要受得苦中苦,忍得常人所不能之忍!”
“哼,要在世人前丟醜,這虎頭大俠我也不稀罕跟了!”
“哦,怎麼要你丟醜了?”
“你要某收拾這豚就罷了,還要某切臊子?還不是故意折辱某?!”
“嗬嗬,我語氣是有些不妥,這裏賠個不是。不過,正是看在你是可造之材,虎頭大俠才教我來試你切臊子的手藝。”
“這切肉臊子,尋常仆婦都會的,要什麼手藝,還不是消遣某?”
“就是!”
“就是!”
“這跟班這般跋扈,虎頭大俠也不管管!”
此時,隨著氣氛暫時緩和下來,周圍一直圍著看戲的閑漢又開始起哄了。剛剛爆出了張七被辱,試圖自刎的這幕,本來收市關坊門之後就無事的閑漢們越聚越多,連武侯、坊丁們也都來圍著。
本來就要看到張七自刎的好戲的,誰想就沒看成。雖然也看到了薛秀甩肉的這一幕,但是到底不過癮,於是都在起哄。有讓張七趕緊自我了斷的,有讓上去跟薛秀拚了的。因為生怕虎頭俠報複,後者的聲音小很多。
薛秀停下腳步,不過繼續搖頭道:“這切臊子,固然誰都可以,就如拿刀一般,誰都可以。可是,你可知道,臊子要切到如何程度方才叫合用?”
“至多莫過拿來包餛飩時合用罷了,還待怎的?”張七實在不想扯這些鬼扯,但是平時對人總是禮數做得足,就還是撇了撇嘴,回了。
“錯!”薛秀斷然道:“包餛飩時的臊子,不過也是有一層皮包著,真正切得好的臊子,要切到不用皮包著,放在沸水煮也不散,直接肉就成了丸子!”
“薛郎,你莫要誆騙大家,哪有不加粉就搓的丸子!”不等張七回答,旁邊就有人笑話開了。
“嗬嗬,你們這些凡夫俗子,沒見過仙俠的廚藝,今番我就給你們見識見識虎頭俠傳授的這一套刀法!”
說著,薛秀已經又踱步到張七剛剛被打倒的地上,右手把地上的剔骨尖刀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