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病情還不是很穩定,你媽滿醫院地在找你,還是快回去吧。”
白筱作勢就要關門,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按住了防盜門。
“現在連跟我單獨待一會兒你都受不了了嗎?”裴祁佑的嗓音還有些喑啞。
白筱抬眸看著他,“其他事等你痊愈了再說。”
“說什麼?你要跟我離婚是不是?”裴祁佑臉上露出一絲的自嘲。
白筱沒有回答,片刻沉默後才幽幽地開口:“早點回去吧。”
轉身之際,門外,裴祁佑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幹澀地吐出一句話:“筱筱,能不能不離婚?”
白筱的眼圈微熱,她的手握緊門邊,毫不遲疑地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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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祁佑走了嗎?”
白筱沒有回答葉和歡,徑直回了自己的臥室。
葉和歡轉身回房時不經意往樓下瞟了眼——
公寓樓前的草坪邊,站了個人,病號服,頭上纏著滑稽的紗布,不是裴祁佑還是誰?
這兩個人……
她看看緊閉的房門,又瞧瞧樓下固執地不肯離開的男人,無奈地歎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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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站在盥洗盆前,水聲嘩嘩,她望著鏡子裏的自己,那張娟秀的臉漸漸變得模糊不清。
“筱筱,能不能不離婚?”她的耳畔似乎還沒散去他的這句話。
她從小就沒有雙親,又是在無數白眼中長大,最渴望的不過是家的溫暖和親人的關心,她原以為裴祁佑是那個讓她感到幸福的人,可是結果呢?苦盡了依舊是苦,曾有過的甘甜不過是讓她痛上加痛。
窗外不知何時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
白筱抱腿坐在床上,望著紗簾外麵密密的雨簾,不離婚,難道還要一直互相折磨下去嗎?
“篤篤!”葉和歡在外麵敲門,“……裴祁佑還在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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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跑下樓,一推開門,就看到裴祁佑站在大雨裏。
他全身都濕透,病號服貼在身上,被淋濕的紗布有淡淡的血跡,雨絲淋得他睜不開眼。
白筱撐開傘過去,雨水打濕了她的褲腳,一陣風吹來,傘在風雨裏傾斜。
“你難道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嗎?”她高舉著傘擋在了裴祁佑的頭頂。
他蒼白著一張臉,雙眼被雨水衝刷得紅腫,黑發濕噠噠地貼在紗布上,“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白筱的臉頰被雨打得生疼,一滴又一滴的水珠順著她的臉頰滑落。
裴祁佑咳嗽了一聲,緊接著,抑製不住地開始重咳,似乎要把肺給咳出來。
“我送你回醫院。”白筱心頭一緊,伸手就要去扶他。
裴祁佑揮開她的手,往後踉蹌地退了一步,“你不是要跟我離婚嗎?還假惺惺地做什麼?”
“看來是我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了。”
白筱淡淡地說完,轉身就要回去,身體卻被他從後緊緊地抱住,“白筱,你就這麼狠得下心嗎?”
裴祁佑的身體在不住地戰栗,卻牢牢地圈著她。
“不要離開我,別跟我離婚,我們不要再相互折磨了好不好?”他就像個孩子,把頭埋進她的發間,“筱筱,我知道錯了,我們和好,就跟以前一樣。”
“還能跟以前一樣嗎?”這些年發生的事情,真的可以當做都沒發生過嗎?
白筱緩緩閉上眼,眼淚混著雨水滑下,她伸手去推他,他高大的身體卻搖晃地要栽倒,可哪怕是失去了意識,他依然死死地擁著她,兩個人一齊跌倒在泥濘的草坪上。
“裴祁佑!”白筱摸著他滾燙的額頭,心生不安,想要上樓叫和歡開車送他去醫院。
他卻緊緊地攥著她的手不肯放,他臉上的雨水滴落,打在她的手背上,帶著灼膚的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