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竟然是死一般的安靜。
她望著窗外,窗台上有幾隻小鳥在那裏嘰喳,她的眼中卻沒有一絲生氣。
“我給你倒杯水,你喝點水吧!”他說道,她沒有回答,可是等他把水端到她手邊的時候,她一揮手把水瓶子打到了地上,水流了一地。
“你別想太多,等你身體好了,回家——”他努力說著一些讓她寬心的話,她卻閉上眼。
費安辰和方怡茹透過玻璃窗望著病房裏的情景,很是擔憂。
“我怎麼感覺要出事啊!”方怡茹不安地說道。
“不會有事的,不會的!”費安辰拍拍妻子的肩膀,安慰道。
她醒了,可是他什麼都說不出來,他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隻有靜靜地守候著。
過了十幾分鍾,她才問:“那件事是你做的,對不對?那夜的人是你,對不對?”
他無言以對。
“為什麼你不願意告訴我?為什麼要瞞著我?你是不是覺得這樣子很有意思?”
“不是,我,我不知——”他想要解釋,可是他的語言是那樣的蒼白,那樣的無力。
她閉上眼,隻說“我不想再看見你!”
“許詩媛——”他握住她的手,她甩開。
“你的遊戲已經玩夠了,汪子軒,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見你!”她轉過臉望著窗外,可是窗外的一切也都是那樣的朦朧不清。
“許詩媛,我愛你,請你不要,不要這樣趕我——”他懇求道。
“我不想再看見你,不想再聽你說一個字!”她的語氣那樣的決絕,根本沒有一絲緩和的餘地。
這時,家人都來了。
眾人自是喜出望外,詩媛卻是沒有力氣、沒有精神來說話。
“隻要醒來就好,醒來就好!”汪默楓道,又對費安辰說“醫生呢?看過了嗎?要不要緊?”
費安辰便把醫生的話重複了一遍,眾人這才安心。
此時的詩媛麵對著眼前的這麼多人,不知道自己該想什麼,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人生是怎麼了?那一夜改變了太多,這十幾年來自己都在做什麼?一直以來尋找的凶手竟是自己的枕邊人,而自己竟然還愛上了他,還和他有過孩子?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她現在好希望時間可以倒回那一晚,自己可以早一點回家,不要喝下那放了迷幻藥的飲料,不要遇上汪子軒,不要和他在一起。如果那樣的話,是不是自己會幸福很多?是不是就不會有這麼許多的痛苦和悲傷?
人生真是太諷刺了!她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到底是悲劇還是喜劇,或是一場鬧劇?悲喜之中,演出著的竟是這樣一出鬧劇!
她沒有去聽別人說什麼,閉上雙眼的同時,心之門也重重地關上了。
大家怕影響她休息,就趕緊都退了出去,又留下汪子軒一人守在她身邊。
該如何麵對這樣一個毀了自己生活的凶手?她不知道。
曾經那麼深深地愛過,又那麼深的傷害過,到了今天——
他獨自一人坐在外間,正對著她的病床的位置,這樣可以隨時看到她,而她不用看見他。
她的反應,多少還是在他的預料之中。因為他還是了解她的,如果不是因為了解,他怎麼會隱瞞她這麼多年?可正是因為太了解了,他是那樣害怕她因此而離開。
沒有了孩子,沒有了可以聯係他們感情的紐帶,他還能留得住她嗎?
下午的時候,丁皓楠來了,給她帶了一束深藍色的玫瑰花,那是比海的顏色還要藍的色彩,是她當時送給他的那種。見汪子軒在外間坐著,丁皓楠先是陪著他坐了會,兩人一言不發。
許久之後,丁皓楠才問“那天打疼你了吧!”汪子軒苦笑著搖頭。
“你回家休息一會吧!都好幾天了,你也熬不住,今天就讓我先替你幾個小時,晚上你再過來!怎麼樣?她現在需要有人陪著說話,而你顯然不是適合的人選!”丁皓楠拍拍汪子軒的肩,說,“放心,我會替你聽的,等她心情緩過來了,還會是那個和你吵架拌嘴的許詩媛!”
汪子軒看了看病床上的她,說了句“謝謝你,皓楠!”
“沒事!”丁皓楠笑著說,兩人一起走到病床前。
“嗨,看我給你帶了什麼?”丁皓楠把花從身後拿了出來,笑著說,然後給她插到了花瓶裏。
汪子軒對她說“你們先坐會兒,我回家一趟,晚上再過來!”他想要親一下她的額頭再走,她卻轉過臉,他隻好就那樣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