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滿倉思索了一下,回想起當時的情況說:“掌櫃的臨終前神誌一直是很清醒的,還親筆寫下了遺書。”
說起當時的情況,梁滿倉現在還記憶猶新。
當年他回到村子之後,娶妻生子,絕口不提自己曾是古董鋪子裏的學徒。村子裏麵的人也隻知道梁滿倉在大城市做過工,寫寫畫畫什麼的還不錯。當時在農村能寫寫畫畫,那就是秀才了,很受別人尊敬。村子裏的人平時寫封信,春節的時候寫副對聯什麼的都找梁滿倉。再後來,梁滿倉的年齡越來越大,威望也越來越高,等到梁滿倉四十來歲的時候,他在村裏已經是極有名望的族老了,就算是村長支書有事情都會去找梁滿倉商量一下。村子裏孩子的名字十有八九都是梁滿倉給取的,續寫家譜的時候也是梁滿倉這個文化人執筆。
就在這時候,梁滿倉遇到了自己原來的掌櫃。這掌櫃姓顧,當時顧掌櫃已經快七十歲了,又被打成了牛鬼蛇神,批鬥他的人看他年紀大了,就直接扔到了農村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若不是恰巧遇到梁滿倉,估計這顧掌櫃一條老命未必堅持下去。命運就是這般奇妙,當年梁滿倉也是討飯到城裏的時候遇到了顧掌櫃,才被收為學徒,雖不算正式弟子,但好歹也算救了梁滿倉一條命。
按照梁滿倉在村子裏的地位,村長都要稱呼他一聲族叔。因此,顧掌櫃在梁滿倉家中生活的也很不錯,後來顧掌櫃也不想回去了,決定就在梁滿倉家中頤養天年,梁滿倉待他更是如親生父親一樣,為他養老送終。這完全是報當年顧掌櫃的救命之恩,並不圖他什麼,更何況顧掌櫃被下放來的時候也沒帶什麼東西。
顧掌櫃看這個學徒是個老實本分的好心人,臨終的時候他才說:“滿倉啊,告訴你一件事,其實我這一輩子,最得意的就是一件壓堂的東西,誰也不知道我把它放在了什麼地方。”
早就傳說顧掌櫃年紀輕輕就能在古董界立足,是因為他手中有一件壓堂的東西。見到這件東西的人寥寥無幾,梁滿倉之前也聽說過鋪子裏有這麼一件東西,但到底是什麼卻不是他一個學徒可能知道的。現在聽老掌櫃這樣一說,敢情鋪子裏還真有這種東西。
梁滿倉知道隻有那種稀世之寶才能被稱為壓堂的東西。他遲疑了一下說:“老掌櫃,你別說這了,就算你有壓堂的東西,怕是房子也早就拆掉了。”
顧掌櫃卻說:“你不知道,因為我們鋪子地理位置比較好,就被部隊給當成了辦公室。滿倉,我去年還進城去看過,我的鋪子現在還是文化局辦公室,因此東西絕對還在,我無兒無女的,那東西就算是留給你的一個念想吧。當年我們鋪子裏有一個禁地,就算是我的弟子都不讓他們進去,你應該知道在什麼地方。東西就藏在那個小屋子橫梁上的一個暗格裏,不知道底細的人絕對想不到橫梁上還有一個暗格。我死之後,那東西就是你的了。我給你寫個文書,省得到時候給你帶來麻煩。”顧掌櫃還真的拖著重病之軀給梁滿倉寫了一份文書。
最後顧掌櫃說:“那是一件書法作品,其實當年我買回來的時候也不知道這東西值錢,我師傅告訴我這東西是一件價值不菲的寶貝,我撿漏了。要是按照他當年給出來的黃金價格,現在估計要五萬美元了。我看了幾十年,也沒看出它什麼地方值錢。可我相信我師傅是不會騙我的,可能是沒緣分吧,你得了東西之後自己尋思去吧。”這顧掌櫃都不知道,讓梁滿倉怎麼知道啊?他隻不過是店裏的夥計,所以也跟著糊塗了一輩子。
王海東想了想說:“這件作品能保留到現在也算是難得了。你現在怎麼想著要出手了,要是留著,沒準以後劉墉的書法價值也會很高的,做個傳家寶也不錯。”
梁滿倉無奈地說:“家裏缺錢啊,我小兒子要結婚,大孫子也考上了大學,都少不得要錢,而且,我們村裏的小學也該修一下了。鄉裏說,要是小學不修的結實一點,就把我們村子的小學給取消了合並到鄉鎮上的小學去,到時候娃娃們上學就要多走十幾裏的路了,這些費用加起來沒有個三十來萬可不行啊。本來我想這幅作品要是價值五萬美元,這一切都不成問題了。可我問過幾個行家,都說這作品超過一萬就算我走大運了。一萬元啊,夠做什麼的!”
王海東再次仔細地審視這幅作品,從外表看它確實是清朝乾隆時期的,裱糊也是清朝北京琉璃廠的作品,是當時赫赫有名的蘇裱的手法。一般人用不起這樣的工匠裱糊,用這種裱糊的人王公大臣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