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雜穿上襯衣秋褲,從衣櫥裏取出件軍綠大衣,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起身坐在炕上,雙眼困倦的往門口瞅,但見冷風嗖嗖的從門縫往屋裏溜。媽的,陳鶴彪這老東西硬把人從被窩裏拽出來不說,出去也不知道把門帶上。
他醒了醒神,然後從地上撿起來一雙大碼軍靴,費勁的把雙腳蹬了進去。他下床來到門前,一腳把門踹開,跨過齊膝蓋的門檻來到院子裏。一出屋,陳雜全身直接篩糠一樣打了個哆嗦,真他媽的冷啊。
沙都劍館地方不小,分前後兩個院子,坐北朝南。前院三間房,後院四間房。陳雜住前院東廂房,出門就是個小院,裏邊一顆銀杏。他靠著門框搓了搓手,往手心哈了口白氣。正在這斯哈著,陳雜忽然聽見對麵西廂房“吱嘎”一聲,一個裹得跟個粽子似的土妞打裏邊出來了。倆人正好打了個照麵。
那是黃純,和自己一塊被收成玄天宗弟子的女孩。雖然倆人是幹了一架,不過現在早就和好了。
黃純小臉黑黑的,頭發還沒自己長,整個假小子扮相。陳雜朝她做了個鬼臉,黃純直接吐吐舌頭,把頭扭了過去。
“喂,你倆還在做麽事?快跟上!”
陳鶴彪站在前院門口,壓著嗓子朝他們倆這邊喊道。
陳雜聽得出,老彪頭的口音並不是雍州這邊的。雖然之前初次見他,他的官話講的還挺標準,但相處時間長了便不再那麼講究。範三爺說,老彪頭兒是荊州那邊的。自己問三爺荊州是哪,他隻說是個湯湯水水比較多的地界。
咣當!
陳鶴彪打開鐵皮院門的鎖頭,把頂著門的小推車挪到了一邊。院門一開,冷風更是可著勁的吹了進來。陳雜和黃純連忙跟上,邊吸溜著鼻涕邊問道:
“今天不去校場嗎?”
“不去!”陳鶴彪說道,“咱們去遠一點,到城牆哨所那邊。”
“要騎馬嗎?”
“人家派專車接的,快點,別讓人家等急了。”
陳鶴彪一路領著倆孩子,沿著土路往鎮口走。陳雜出屋時天還黑著,這時不知怎的已經蒙蒙亮了,隻見那月亮蒼藍蒼藍的,好像過期的藥片。土路上坑坑窪窪,有些被車軲轆壓出的痕跡,還有碾的稀碎的羊糞蛋。
終於三人來到了鎮口。放眼看去,看那邊停了一輛驢車。
車夫穿的一樣的軍綠大衣,手踹在袖子,在裏邊不停的磨蹭著。
“同誌,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陳鶴彪來到近前不好意思的說道。
“喲!陳劍師好!”
車夫連忙把三人請上了車。他帶著一頂狗皮帽子,鑲著顆生鏽的劍章。陳雜知道,這是個屠魔軍戰士。
玄天宗在統一人界九州後,重新改編了自己的軍事隊伍。把自己各地的部隊重新整編,並給了一個統一的稱謂:屠魔軍。標誌與玄天宗自己的一樣,都是“青雲寶劍”:一把向上刺向天穹的利劍,背後是兩道象征浮雲的彎曲條紋。當然,細微之處還是有點區別:玄天宗寶劍的劍穗是麥穗,而屠魔軍的則是狼毫。
車輪向東滾滾碾過,一小時後,隱約便可以看見那幾截突兀的古城牆。此時的天已經完全放亮,開始變得刺眼。
雖然這個地名是叫“古城牆”,但實際上並不想人們所理解的那樣古老。這是在八十多年前由陽明王朝修在這裏的,當時管轄這邊的自然不是玄天宗,甚至不算是軍隊編製,而是朝廷安插的鎮西都護府。
陽明王朝是人界曆史上最後一個王朝。在三界第一次道戰之後,陽明王朝就被各大修行門派推翻,建立了由各大修行門派聯合統治的陽明邦國。然而所謂邦國也沒有長久,沒有了皇帝佬的約束,本就淩駕在芸芸眾生之上的修真門派很快都自立門戶。一時間,人界九州陷入一片混戰,陽明邦國名存實亡。
最終,玄天宗統一了人界所有門派,建立了無盡天國。持續了數千年的宗派時代徹底結束。高高在上的修行者,硬是被一幫“劍客”帶領著廣大凡人,拿著農具和扳手給捅了下來。藏在洞府山門內的秘籍、丹藥、法寶統統收歸國庫。經過玄天宗的劍客們篩選後,有用的功法典籍批量印刷,再根據有用的方子批量生產丹藥,研製法寶……
這可是千百年來從未出現的異象。雖然在陽明邦國成立的時候,時任天子喬香山(陽明邦國之父)曾提出過:要並派立國,要將修行下庶民。這個理念,在陽明邦國瓦解後又過了將近四十年,才在玄天宗建立的無盡天國初步實現。
玄天宗和當時任何一家門派都有著本質上的區別。在玄天宗成立的初期,幾乎所有人界的修行門派都是把它當成邪魔外道的。對玄天宗的印象大約有這麼幾種:瘋子,沒文化,匪氣大於仙氣(其實好多門派是直接把玄天宗當土匪的),穿著比較土(……)。
盡管如此,玄天宗還是把他們一個一個打的鬼哭狼嚎。
有這麼一個段子(實際上並非段子,而是真實事件):XX派掌門被玄天宗俘虜,送到京師公審的時候,十分鄙視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