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酒吧。
夜晚的燈紅酒綠下,唯有一個男人坐在角落裏,他低垂著頭,稀碎的劉海擋住了他的眉眼,卻依舊掩不住那頹然而陰鬱的氣質。
“帥哥,一個人呢?”一個穿著背心和包臀裙的女人在他對麵坐下,嫵媚一笑,“一起喝一杯嗎?”
男人微微抬眸,口中漠然迸出一個字:“滾。”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肆無忌憚地表達冷漠了。
不去刻意討好的感覺,雖然無禮傲慢,卻讓他覺得輕鬆。
對方吃了癟,臉僵了一下,隻能起身離去,嘴裏還不屑地說著:“嘁,不就長得帥嘛,有什麼了不起的……”
喧囂的音樂聲和歡笑聲響起,相擁嬉笑的人群,突顯了他的孤寂。
他飲下了最後一口烈酒,再抬首時,白皙的臉頰已覆上了酒後的泛紅。
他撐著站起了身,越過來來往往走動的人們,推開大門,步伐蹌踉地走了出去。
夜晚有些寒涼,景淵裹緊風衣後,仍覺得瑟瑟發抖。
他在街邊的長椅上默然落座,淩晨的街道空無一人,唯有來往的車輛,隨著這蕭條的風行駛而去。
孤獨。
如潮水般的孤獨向他湧來,在心頭承受不住之際,好像整個世界都陷入了晦暗,就像孩提時期所經曆的每一日摧殘。
其實,他也並非什麼也未得到過吧。
小錯曾如此依賴著自己,甚至沒了他,都活不下去的依賴。
還有那個女孩……
她的溫柔笑靨再度浮現在腦海,白皙的肌膚,順滑的長發,清澈五黑的眸子,飄飄欲仙的長裙……
這世上,除了景錯,從沒有人能左右他的情緒。
可現在,他居然難過了。
他想她。
思念泛濫之時,一個纖瘦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麵前,在這無人的街道上,甚至有點恐怖滲人。
而景淵沒有一絲恐懼,他隻是默默地抬起了頭,深邃的瞳孔深深地凝望著麵前的女孩。
這種感覺,太熟悉了。
淩瑤站在他麵前,不知何時,淚水布滿在她清瘦的臉頰上。
“我剛剛在酒吧……”她語氣哽咽著,眼中滿是失望,“一直在看著你……”
景淵牽扯著嘴角,啞聲苦笑:“所以呢?”
“就這麼難過嗎?”她抹著臉上縱橫的淚,卻無論如何也抹不盡,“和她離婚,就真的讓你這麼難過嗎?!”
她在質問他。
對淩瑤來說,比分手更不能接受的,是他明明口口聲聲告訴過自己,他不愛他的老婆。
可在和她分手時,他的表現如此冷漠而絕情,卻反之在離婚後的日子裏,變得如此悲痛。
所以,自己到底算什麼?
他認證自己感情的踏腳石嗎?
淩瑤屏息看著他,始終都在等他的答案。
隻是過了很久,景淵都沒回答。
酒勁太強,即便酒量很好的他,此刻也覺得臉頰滾燙,昏昏沉沉時,眸光都不經意地渙散了起來。
麵前的女孩還是很漂亮,隻是,瘦太多了。
應該吃了不少苦吧。
他搖搖頭,淺笑道:“你以後,好好生活,別為了男人虧待自己,這都是傻子才做的事。”
“你不要逃避我的問題!”淩瑤突然發瘋似的彎下身,緊緊揪住了他的衣領,歇斯底裏地吼著,“我在問你,你現在就這麼難過嗎?!”
景淵依舊很平靜,隻是凝視著她的雙眼,隱約泛起了一陣漣漪。
也不知對視了多久,他才苦笑一下,淡淡道:“是,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