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銀山那隻是冰山一角,老爹在此地銀兩倒是沒有多掙,但確確實實富可敵國。”
聽到林牧之這麼說,姓白的可來了精神了,遇見一個吹牛都不帶打草稿的,那可不得好好數落數落。
“富可敵國?哈哈,姓林的在這裏,除了三間草堂,一片林子,你倒是說說到底富在哪裏?莫不是打腫的臉?還非要充一個胖子不成?”
林牧之嗬嗬一笑。
“富在了哪裏?富在知足!學問學問,當然是學以致用,老爹本就是一介秀才。來到此地,學以自用。不算屈才,雖然家父文采平平,但求一個務實。且不聞,空談誤國,實幹興邦。朝廷既然給了老爹一個秀才之名,老爹便務秀才的實。至於詩詞文章,老爹確實沒有流傳下來什麼名作以傳千古。是不是讓你“賤”笑了?”
落井下石,讀書人的拿手好戲。
“嗬嗬,這林秀才既無治國之宏論,又無錦繡之文章。這一字千金的千金又去哪了?依我看來,這水分也是很大的嘛!”
這讀書人嘛,隻要你給他個由頭,先不管有的沒的,真是三天三夜說個沒完沒了。飯點是過了,林牧之還赤腳站在泥水裏。既然這小白臉沒事找事,林牧之要不把他批得無完膚,那可真對不起自己大半天站在這裏挨餓受凍,更是對不起收養自己的林老爹。
林牧之開口回擊:
“這世上每一個文字都有它存在的價值!區別在於你把它們放在了哪裏!你們這群公子小姐,整天在這裏傷春,在那裏悲秋。於國於民,究竟有多大的幫助?北方的啟國人,每到秋末春初之際,便要到大華劫掠一番,這世道,不太平!你們讀了那麼多的書,識了那麼多的字,又那麼有學識!就是為了在這裏高談闊論,沒有一點實際意義的?以當今形式來看,邊境禍事叢生,百姓積怨已久。不久的將來,實則可以預見。天下間其實還有很多很多的讀書人!很多很多的林秀才!你們可以認為他們一生碌碌無為,可天下間有多少人認為他們是真正的英雄?因為他們比你們更懂得什麼是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他們把文字所存在的意義真真正正的傳遞了出去,也體現了文字真真正正的價值!每一封家書或喜、或怒、或哀、或悲,都承載著千家萬戶的感情,也寫出了每一個文字的感情,並不是像你們,隻是用文字來粉飾著歌舞升平的太平長安!”
一下子說了這麼多,林牧之感覺也有些累了,其實是心累。不過從始至終都沒有說話的朱夫子開口了,聲如黃鶯,珠落玉盤。
“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林先生便用這一句話道盡了世間所有家庭對親情的牽掛。林先生高才,這廂有禮了。”
說著便對林牧之施了個萬福。
現在最尷尬的人莫過於白然了。兩幫人吵架,什麼殺傷力最大?無外乎是跟你一幫的人,覺得你的敵人說的有道理。白然現在很憋屈,隻是叫了句朱夫子,卻沒有了下文。可能就是提醒一下朱夫子,或者是想告訴朱夫子,我們才是一起來的同伴。
朱夫子對白然報以微笑,輕啟朱唇:
“我覺得林先生說的有道理。”
這絕對是打臉。而且還是打的很疼,打的很響的那種。覺得別人說的有道理,就已經很打臉了。兩次稱呼林牧之為先生,就更打臉了。即便是放在後世,先生也是對人的敬稱。放在了這個時代,就有稱呼老師的意思了,要知道姓朱的女子可是夫子,正兒八緊的老師。白然在她麵前自稱學生,老師又在他麵前以學生自居敬稱林牧之,就問你還有比這更打臉的嗎?
答案是有的!先前與林牧之嘻笑的少女說道:
“對啊!我也覺得小林哥哥說的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