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焚轉身,眼神冰冷地望著偷襲之人,他左手按在那人的胸膛上,握著匕首的右手從偷襲者的肚臍裏緩緩拔出。
那是個相貌平平的北方漢子,衣著樸素,渾身上下充斥著一股平庸的氣質,混在人群中是那麼地不顯眼。可這並沒有成為他能成功偽裝下去的優勢,祝焚的袖子裏一直緊緊握著密友南宮博相贈的那柄鎏金匕首,他等的就是這一刻。
“我隻問一句,是誰派你來的?”祝焚嘴角帶著勝者的嘲笑,冷冷地說道。
“沒……沒有人。”那個漢子艱難地回答道。
“很好。很好。”祝焚笑了,右手的匕首迅速捅進了那個漢子的心口。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使周圍所有人都為之一驚,除了陸傾安。
祝焚站起身來,對著眾人喊道:“有誰認識這個人?”
底下開始竊竊私語,最後莊梁向祝焚開口道:“俺知道這個人,八卦門的左正通。”
“八卦門?還是個道門分支。”祝焚冷笑數聲,朗聲問道:“有誰與這姓左的是同黨?”
眾人搖搖頭。
“沒人?”
有人壯著膽子說道:“此人的確自稱是八卦門的人,但我們也是萍水相逢,而且八卦門在祁州也是數一數二的道門,這個左正通想必就是個無名小卒。”
“無名小卒?”祝焚冷笑道:“你以為之前的爆炸是誰引發的?”
此言一出,眾人都向左正通的屍體看去,左正通身披一件並不起眼的青色道袍,道袍上印有一個八卦的圖標。看他的容貌像是個老實本分的修道之人,如若不是親眼看到他趁機向祝焚行凶,誰也不會將引爆火藥的主謀與他聯想在一起。
“祝公子,當務之急是考慮如何出去,萬望祝公子能鼎力相助。”
祝焚冷笑數聲,將手中匕首的血跡擦拭幹淨,將收集到的火油一一篩選、過濾,最後彙集在一起。並將所有的木製水壺用匕首切成長條狀,眾人瞧著祝焚眼花繚亂的操作,心下略微感到一絲生的欣慰。
“誰穿著麻衣?”祝焚突然問道。
“我。”人群中有人小聲回複道。
“給我,其餘人將這被炸塌的高台整個翻過來,裏麵的東西我要有。”
祝焚手中不停地忙活著,嘴上也不忘吩咐這些心甘情願的勞動力,原本因突如其來的刺殺造成的寂靜算是徹底被打破了。
陸傾安不知何時已來到了他的身邊,祝焚沒有回頭看他,嘴上卻充滿譏笑地問道:“怎麼?陸公子也對火藥感興趣?”
“不敢。”陸傾安笑著說道:“這些玩意我可玩不來。”
“玩?不錯,就是‘玩’。”祝焚笑道:“隻不過玩的不僅僅是火藥,大多數情況下都是在玩命。”
陸傾安微笑著注視著祝焚正一絲不苟地將鄭巍開墾出的硝石在用鈍器磨成粉末,“祝兄對這些玩意,定是有一種天生敏感的嗅覺吧?”
祝焚笑了笑,“我五歲起便被幾位叔伯強迫著認這種火藥,那種原料,七歲時便能用簡單的原料製成破壞力不菲的炸藥,十歲那年親眼見到堂兄因操作不當當成引爆而死,這一生算是跟‘火藥’結下梁子了。”
“縱使是祝家宗家的少主也不能擺脫這種命運嗎?”
祝焚苦笑數聲,“你覺得呢?分家的子弟,如果天賦極佳,則會被遣送到熾天宗修行武功;如果資質平平,不是修行內功的料,那麼在十二歲那年就要被自己的親生爹娘送往邊境參軍;如果既不是煉體之人也無法修行內功,那麼就要學會研製火藥,將來能為朝廷的軍械院出上一份力。我身為宗家少主,如果不刻骨修行,那麼就會招來同族子弟的怨恨。”
“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
“是啊!”祝焚點頭道:“別說我了,你陸傾安就真的有表麵上那麼風光、那麼快活嗎?”
陸傾安想了想說道:“至少這一年我值了。”
祝焚停下了手中的活,看著麵前這個一臉憧憬的白衣青年,冷笑道:“說實話,我真沒想到你竟會選擇離開。”
“離開什麼?離開琅琊劍閣還是離開二皇子殿下?”
“當然是後者,我以為你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陸傾安苦笑道:“我說過,我陸傾安從沒想過攀附任何人。”
“可是你知道的,隻有他能幫你。你費盡心思從琅琊劍閣出來,不就是為了那個人嗎?”
陸傾安低下了頭,不再言語。祝焚搖搖頭,繼續忙著手上的活。陸傾安獨自走開了,遠遠地,他瞧見李仙崖正在幫柳濡霖遞著開采出來的硫磺,心靈手巧的柳濡霖正在按照祝焚之前的指示將硫磺磨成細末,梁震則是警戒地護衛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