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傾安充滿憧憬的神情頓時黯淡了下來,他弱弱地發聲問道:“為什麼,春芽姐?”
春芽淡淡一笑,“姐姐身在琅琊內閣,不能隨意離開。”
陸傾安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不解地問道:“春芽姐也必須呆在這裏嗎?”
春芽笑著說道:“是啊,我已經在這裏十二年了。”
陸傾安大驚,他以為這裏是他一個人的禁錮,沒想到一向對他十分溫柔的春芽姐,已在這個陸傾安一年便忍不住想出去的內閣十二年之久。
陸傾安眼巴巴地望向師父,“師父,這是為什麼?”
老劍仙輕輕搖頭。
春芽笑著說道:“小白,你覺得姐姐如果不呆在這裏,還能去哪兒呢?”
“春芽姐沒有親人嗎?”
春芽笑得:“你小小年紀,考慮事情卻考慮得如此周全,是的,姐姐的雙親早已亡故,姐姐甚至不知道他們的相貌。”
陸傾安耷拉著腦袋,突然向師父開口道:“師父,我可以和春芽姐一同去學堂嗎?”
“小白。”春芽笑了笑,摸著陸傾安的腦袋說道:“你想啊,姐姐走了,誰來照顧你師父啊!”
“這個……”陸傾安沉默了,突然他仰起頭,興奮地叫道:“師父和我們一起去不就好了?”
老劍仙思索再三,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哦。”陸傾安無奈地點點頭,說道:“師父,那我不去學堂了。”
老劍仙一怔,問道:“為何?”
陸傾安低著頭說道:“我不想離開你和春芽姐。”
老劍仙笑笑,“傾安,你果真不適合生活在這琅琊劍閣中。”
陸傾安有些驚慌地問道:“師父,這是為何?”
老劍仙自嘲地笑了笑,望著天邊緩緩流動的祥雲,長歎了一口氣,“若非因為我這老頭子,你和春芽何苦要將這大好年華留在這層層重疊的院牆中?”
“師父……”
老劍仙揮了揮手,止住陸傾安的疑問,大步走開了。
“師父!”陸傾安在老劍仙身後大聲叫道。
老劍仙停下了腳步,回頭怔怔地望著他。
陸傾安走到師父麵前,恭敬地行了一禮,說道:“既然春芽姐願意留在這兒陪師父十二年,那麼傾安也願意陪著師父一直呆下去。”
老劍仙笑笑,“你不想去看看外麵的世界了?”
陸傾安堅定地說道:“我等師父一起。”
老劍仙搖搖頭,說道:“我是要在此處等著歸土的,今生是沒機會了。”
“師父,可是有壞人硬要留你在此?”陸傾安的眼神頓時變得殺意四起。
“什麼是壞人?”老劍仙無奈地笑笑。
陸傾安堅定地回答道:“非要師父硬留於此,不讓師父離開的人。”
老劍仙爽朗地說道:“那如果全天下的人都不願師父離開這裏,一輩子都要囚禁於此呢?”
陸傾安愣了愣,一字一頓地說道:“那麼這天下,便都是我的敵人。”
“胡鬧!”老劍仙突然大怒,大聲訓斥道:“這一年來,我就教你這個了嗎?你隻學會了與天下人作對嗎?”
陸傾安低下了頭,不敢發聲。
老劍仙臉色稍緩,輕輕按在陸傾安的肩上溫聲說道:“傾安,你要記得,無論如何,都不要做天下人的公敵,不管這個世界變成什麼樣子。”
“是,師父,弟子知道了。”
“你今後的路還有很長,為師也隻不過是你人生中經曆的一縷漣漪罷了。”
陸傾安搖搖頭,說道:“不,師父,你不是漣漪,你是我的師父,你是給與我名字的人。”
老劍仙無奈地笑笑,“白傾安,你這麼聰慧,想必一定了解我為什麼會為你起名傾安嗎?”
“師父是希望弟子今後總能平安。”
老劍仙點點頭,“常言道,平安是福,我本無意教你武功,可就怕有一天,有刀架在你脖子上,你卻毫無還手之力。本想教你一招半式隻求自保,但你的天資遠勝於常人,一時心癢這才傳了你許多許多。”
“師父傳道之恩,弟子永生難忘。弟子既然隨了師父的姓氏,將來便有弟子給師父養老送終。”
老劍仙無奈地說道:“你就真的一點兒也不想去找尋你的親生父親?”
“弟子有幸已經見過了,並在一年前來這裏的路上相處過幾日,已經滿足,不再渴求什麼了。”
老劍仙歎道:“看來始終瞞不過你的眼睛,盡管無人向你提及,你總能猜到一切。”
“謝師父誇獎。”陸傾安笑嘻嘻地說道。
“可你知道為什麼你們父子不能相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