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會兒之後,她給常明發了一條信息,說在外麵等他,去別的地方。
離開源泉賓館,她沿著水泥路往前走了一陣,一輛黑色的本田從她的後麵緩緩駛上來,在她的身邊停住。她見開車的是常明,便上了車,輕聲問:“我們去哪裏?”
她兩次見他,常明開的是不同型號和牌照的車子。不知為什麼,和他在一起,總讓她產生一種既親近又很陌生的感覺。
也許歲月的變遷,已經讓他們從心底裏,有了一層無法言訴的隔閡。
“找一個沒有人認識你的地方,金大書記和陌生男人偷偷約會,傳出去總不好吧!”常明說著,開著車子,向城外開去。
半個多小時後,他們來到城郊的一家賓館,常明直接將車子開進車庫。兩人坐電梯上了四樓,常明掏出鑰匙打開一間客房的門。
金琳看著他的舉動,問:“你是這裏的熟客?”
“算是吧,”常明進屋開燈。
金琳見屋內的裝飾豪華,與賓館外麵的格調不同。她知道現在很多地方,表麵看起來不怎麼樣,可裏麵卻大有乾坤。
她怕自己酒後失態,一路上都在想,要不要另外找個時間和常明談話,但內心的騷動驅使她不由自主地跟著他來到這裏。
常明打開冰箱,從裏麵拿出一罐可樂,打開後偷偷丟進去一粒白色的藥片,並輕輕搖晃了幾下,來到金琳的身邊,柔聲說:“喝點飲料,解解酒!”
金琳接過可樂,見常明在她身旁坐下,頓時感到一種強烈的男人的氣息撲向自己,令她頭暈目眩。
“你沒喝醉吧?”常明關心地問。
“沒醉,這點酒算什麼?我讀大學的時候,能喝得更多。”金琳喝了幾口可樂。
常明仰頭望著天花板,說:“唉!回首往事,真是一言難盡啊!”
“這些年你是怎麼過的?”
常明點燃了一支煙,吸了一口,聲音有些低沉地說:“當年我和一個農村的姑娘結了婚,後來就去北方做生意了,闖蕩了好幾年,沒有混出什麼名堂。正在傷心絕望的時候,一個意想不到的機會出現了。”
金琳感興趣地問:“什麼機會?”
常明繼續說:“我有個叔叔,1982年從家裏出走,那時他才18歲,之後再也沒有音訊,我的家人都以為他死在外邊了。沒想到他還活著,並在泰國幹成了一番事業。2000年的時候,叔叔得了一場重病,他無兒無女,我隻得以親屬的身份去泰國看望叔叔,我們見了麵,抱頭痛哭一場,叔叔在我的精心照顧下,身體漸漸康複了,他要將全部家產都給我,我不肯,你知道我不是那種靠別人施舍過日子的人。叔叔見我執意不肯,隻得改變辦法,說大陸正在搞改革開放,鼓勵外商投資,要我帶一部分資金去大陸辦個企業,說這個企業還是他的,隻是要我管理,所得的利潤三七開,我三他七,我正想幹一番事業,就答應了叔叔的要求。”
金琳說:“你就來到了源頭縣?”
常明點了點頭,繼續說:“我回到了源頭縣,用叔叔給的錢開辦了一家企業,生意做得還不錯。”
金琳問:“你的企業叫什麼名字?”
常明高深莫測地一笑:“暫時保密,我可不想因為我和你的關係,對企業有什麼影響,那樣別人會說你閑話的!”
金琳想想也是,笑道:“難道我就查不出來?”
常明的目光很深邃,說:“法人代表不是我的名字,你查不出來的。”
金琳一怔,更覺得常明是一個謎。
常明說:“我的故事說完了,怎麼樣,該說說你的事了吧?你有背景,凡事都有母親替你張羅著,怎麼樣,現在混得不錯吧?要知道像你這麼年輕的女縣委書記,可不多。你知道別人是怎麼稱呼你的嗎?都說你是‘美女書記’。”
金琳嗔道:“你怎麼說這樣的怪話?”心裏卻是一熱。
常明真誠地說:“老那麼嚴肅幹嗎?像今天的衣著,就比你以前的漂亮多了。”
金琳問:“難道我以前就不漂亮嗎?”
常明由衷地說:“你知道嗎?這麼多年來,你在我心目當中,永遠都是最漂亮的。”
金琳心一顫,更加心慌意亂,那誘人的男人氣息逼得她喘不過氣來。
常明大著膽子,抓住了她的一隻手:“金琳,你知道我對你的心嗎?這麼多年前,無論我走到哪裏,都無法忘記那油淋辣椒!”
金琳輕輕地將手抽回來,口中說:“既然你這樣,為什麼當初不……”
她沒有再往下說。是呀!憑她母親的一句話,常明有那麼大的膽子再來找她嗎?
不知不覺,常明的另一隻手搭在金琳的肩上,痛苦地說:“我那時候真的沒有辦法,你以為我不想你嗎,可是想又有什麼用呢?”
金琳再也控製不住,倒在常明的懷裏:“你為什麼不主動和我聯係,你知道嗎?畢業以後,我找你找得好苦。”
常明緊緊地擁著金琳:“那是我一生中最後悔的事。”
說完,他向金琳深深地吻去。
金琳仿佛回到了少女時代,回到了當年他們共同走過的那些地方,她的體內湧起一陣難以控製的欲望,想要擁住這難得的幸福時刻。她沒有回避,抬頭向常明迎去。
她並不知道,他們的一舉一動,全都被隱藏在對麵的那盆吊蘭裏的攝像頭,清晰地錄了下來。
劉剛自調入市紀委塌橋事故調查組後,似乎變了一個人,明顯精神了許多,鏡片背後的目光,也變得神采奕奕。
他和小宋在調查劣質水泥和鋼筋的來源上,確實花了不少心血。當初跨江大橋修建的時候,工地不允許有外人進入。他偷偷地去過一次,看到那些施工用的水泥,都是散裝的,無法查清其來源。
跨江大橋一倒,未等市裏有什麼動作,宋衛平與何德能等相關責任人,已經把那些賬目都燒了。找到他們的時候,他們隻回答那些賬目都不見了,令紀檢的同誌無從下手。
還好從市公安局那麼傳來好消息,說劣質水泥有可能來自桃湖市的一家水泥廠。
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和小宋在兩位民警的配合下,來到桃湖市的那家水泥廠。
他們並沒有驚動任何人,隻在那些裝運水泥的地方,偷偷取了一些樣品。回到市內做了一些化驗,該產品的質量雖說有問題,但也不至於那麼不堪一撞。對比了一下那些從橋上采集回來的樣本,得出的結論是:大橋是在用了劣質水泥的基礎上,沙石配比嚴重失衡。
從某種程度上說,水泥廠並沒有多大的責任。但是在這宗案件中,如果水泥廠明知買方買那麼多水泥是去修建大橋,仍將水泥賣出,將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隻要查到當初去水泥廠聯係業務的人是誰,事情很快會清楚了。
小宋就相關的問題,用手機向朱永林做了彙報。朱永林聽了要求他們第二天與市公安局的人再去一趟那家水泥廠。畢竟大橋倒塌事故調查工作組的人員不多,有些事情還得市公安局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