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木冷冷地盯著他:“現在你還認為是我做的?”
“不認為了。”傅傑說,“因為呂笙南已經招認了,我必須尊重事實。”
“是嗎?”朱木厭惡地轉過頭,“僅僅呂笙南招認了你才不認為是我做的?難道你就沒有考慮過我到底有沒有殺人的動機?難道你就不知道愛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愛一個人?”傅傑嗤地一笑,“我從來不認為愛這個人和殺這個人有什麼矛盾。”
“對你來說當然如此。”朱木冰冷地盯著他,“因為愛她和殺她在你心中本來就是並存的。”
“你……你胡說什麼?”傅傑漲紅了臉。
朱木嘲弄地一笑:“我問你,你老婆黃夜這麼長的時間到哪裏去了?”
“她……”傅傑大聲說,“她到南方工作去了!我早就跟你說過!原因你知道,我們吵架,分居了,然後她辭了工作去了南方!”
“是嗎?”朱木冷笑,“我看是失蹤了吧?你敢不敢打個電話讓我聽聽她的聲音?”
“我又不知道她的號碼!”傅傑惱怒地說,“我們很久都沒有聯係了。你這麼說到底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懷疑我——”
“對!我懷疑你老婆根本就不在這個世界上!”朱木嘿嘿冷笑,“她到了南方後,是出了車禍還是掉進了大海?我清楚地記得你曾經去過一次南方,你說去黃崖島調查案情了,不過也可以順便製造案情啊?”
“你……”傅傑怒目以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曾經做過很多夢,肯定有很多夢做的都是同樣的場景吧?”朱木快意地說著,“在夢裏,你曾經伸出你的兩隻手,使勁扼住一個女人的喉嚨……有時還夢見持著一把匕首,狠狠地插進那個女人的心髒……嗬嗬,現實裏,你到底用的什麼手法,這倒是令我很感到好奇。”
“你……”傅傑額頭熱汗淋漓,驚恐地望著他,“你怎麼知道我做過這樣的夢?”
“一個人的內心是那麼容易掩飾的嗎?”朱木閉上了眼睛,也閉上了嘴。
傅傑也不說話了,咬著牙,開著車,身體輕微地顫抖著。車裏死一般寂靜。
看守所到了,傅傑一句話也不說,下了車,辦好手續,把呂笙南提了出來。一個獄警把朱木帶到一間寬大的會見室。房間裏隻有兩把椅子,一張寬大的桌子。朱木坐在椅子上默默地等待。
過了片刻,裏麵的一個鐵門打開了,兩個獄警把呂笙南帶了出來。兩個獄警站在門口,呂笙南身穿囚服,戴著手銬,和朱木隔著一張桌子對坐。兩人凝視著沉默了半天,倒是呂笙南先說話了。他居然笑了笑:“阿木,你蒼老多了。”
“是嗎?”朱木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臉,剛才傅傑也這麼說,他自己反而沒有注意。他大量一下呂笙南,發現呂笙南也清瘦了許多,頭發被剃成了板寸,人卻顯得更精神了。朱木驚訝起來:“你的精神倒不錯。如果咱們換換衣服,別人肯定以為我在蹲監獄。”
“嗬嗬。”呂笙南笑了,“我怎麼會讓你蹲監獄呢?”
“嗯?”朱木愣了愣,“為什麼這麼說?”
呂笙南仍舊保持著昔日從容的微笑:“阿木,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在美國讀博士時,我的導師做過一個實驗,他訓練了一條狗,使它一看見橢圓形就流唾液,看見圓形時就不流唾液。他讓這條狗看著橢圓,然後把橢圓形慢慢變圓,橢圓看上去越像一個正圓,於是狗再也不能辨別橢圓和圓,它不知道是流唾液還是不流唾液……狗辨認得越來越困難……你知道後來怎樣麼?”
朱木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