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25(1 / 2)

二 25

師章瑤從靈泉縣回來後大病一場,臥床不起。張嫂每天寸步不離守在她身邊。

師章璞氣得臉色發青:“這個鍾驍騎,真不是個東西。自己冒名頂替觸犯法律,卻把氣撒在我姐頭上,他還是個男人嗎?我原以為姐姐找了他算是找到了自己幸福的歸宿,沒想到他竟然是這麼一個蠻不講理的貨色。童言,你說我要不要帶幾個人把陽陽搶回來?”

“先不要衝動。你得聽姐的話。聽說鍾家人都認為是姐姐把那個老頭子給氣死的,你再去一鬧,他們反咬一口,事情豈不是更糟了?再說陽陽也是他們鍾家的子孫,還能虐待他不成?”童言心平氣和地說。

“你說得也是。可姐姐不見陽陽受得了嗎?你看她現在那副樣子,簡直就是失魂落魄。一周過去了,她不吃不喝,兩眼發呆。姐患過輕度抑鬱症,我怕她受到刺激後舊病複發。”師章璞看著童言焦慮地說。

“把姐接過來一起住吧。陪她說說話,逗她開開心。”童言看著丈夫說。

師章璞立即動身。

師章瑤的思維像她的表情一樣僵硬了。她被動地被弟弟扶下床,再被攙到車上。

朱海莎接到師章璞的電話開著車一路狂奔。看到親愛的瑤瑤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情緒一下子失控。她一手握著師章瑤冰涼的手,一手摸著她蓬亂的頭發。愛說愛笑的朱海莎此時一個字都沒說,她隻想陪著她把痛苦慢慢消化。

張嫂和師章瑤的感情越發濃稠了。她寸步不離,每天給她梳理淩亂的頭發,替她端走原封不動的飯菜。

“這是你弟弟特意吩咐給你燉的雞湯,趁熱喝了好補補身體。人啊,活在世上,啥磨難都可能遇上。陽陽就是走到天盡頭還是你的兒子,誰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再說陽陽他爸也是一時生氣,等他氣消了,就會帶著孩子一塊兒回來找你的。你要學會寬慰自己,想開點兒。”張嫂的話雖然樸實,卻很有道理。

師章瑤看著她,苦笑了一下說:“我明白。張嫂,你先忙吧,我一會兒就吃。”

黑色的一周在悵惘中走過。

夜深人靜,師章瑤把新生的絕望和曾經的痛苦一攬子抱進書房,細細咀嚼。她的嘴唇上結下一層黑褐色的幹痂,鼓鼓的水杏眼裏蓄滿滂沱的淚水。她發現自己的思想泛著一縷幽暗的光暈,在黑魆魆的隧道裏拚命尋找希望的亮光。早年糾纏她的失眠症再次席卷而來。她把白天熬成黑夜,再把黑夜熬成白天,幾十個小時裏,她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天花板發呆。腦子裏漲滿鍾驍騎扭曲的臉,耳朵裏充塞著他惡狠狠的罵聲。兒子疑惑的眼神在她眼前反複晃悠,她覺得自己和整個房間已掉進無邊的黑暗。

此時此刻,渴望抒發的願望像藤蔓爬滿靈魂的空間,絕望以物極必反的力量把她從昏睡中推醒。她倏然起身,拉開床頭上的台燈,信手寫下一段淒婉的文字。

絕望的盡頭

“絕望”這個看似冰冷的詞語多頻次出現在我的思維空間,讓我在極度窒息時與它產生難舍的纏綿。我的世界,總是間或出現這種莫名的絕望感。我甚至喜歡徜徉在這個絕望的空間,獨享那份寂寥和淒美之感。

憂鬱的音樂、感傷的詩句撒在斑駁的傷口上,勾引出一層細細的血漬,灑一滴淚珠,幽幽地敲疼它,血漬和淚水混搭,再生的傷疤為我繁衍出新的絕望。寂靜的黑夜,我懶散地躺在絕望的懷抱,枕著它新長的翅膀,一起漫遊在幻滅的隕落中。

絕望,是失望至極才能到達的一種境界。它不是死亡的前兆,卻是幻滅的終端。我從不在痛苦時把“絕望”這個至愛的字眼貼上筆端,隻有靈魂被所有的空氣占滿,情感的另一端係在縹緲的雲間,我才會把絕望捧在掌心,貼在額頭,獨享與它摩挲的快感。正如黑夜給了我靈感,頹廢讓我學會懶散,絕望啊——我的至親,是你給了我幻滅的體驗,把我帶進無極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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