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寧覺得自己腦子裏一團漿糊,就像是昨天喝了劣質的白酒,一夜難眠,醒來還頭痛欲裂,好像在做夢,但這種痛覺刺激著自己不在夢中。掙紮著睜開眼睛,眼前的世界慢慢清晰,這是一間陰暗潮濕的牢房,空氣裏還有著幹涸的血的味道。殘破的泥牆上方有一個手臂粗細的窗戶,黯淡的光線透過狹小的窗戶投射進來,整個空間十分昏暗,隻能依稀分辨牢裏大概的情形。
“原來這就是地獄嗎?我明明墜入水庫深淵,水庫底部那白茫茫的是什麼,像是漩渦將我人和靈魂都吸入了進去,是地獄的入口嗎?”
“啊!小寧!咳……咳,你……你醒了!”
旁邊一個關心聲音從他耳邊傳來,聲音滄桑疲憊,卻有掩飾不住的欣喜。
隨之,一個中年人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之中,這個中年人長的寬厚謙和,但兩鬢之間華發叢生,盡顯老態。
看著這兩個近在咫尺的人,天寧本能的喊出“舅舅!”
一瞬間,記憶毫無征兆如潮水一般像天寧襲來,整個人像觸電般楞在那兒。
這裏是南淵大陸十六國之一姑末國西南邊陲小城,而他,叫天寧,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名字,同名同姓,父親早亡,跟著舅舅雲在元在外曆練,目前在城主林萬長府中寄宿,舅舅武功卓絕,為城主府門客,林萬長為加以籠絡,收天寧為義子,當年林萬長在姑末國與鄰國大燕國之戰中立下卓著戰功,姑末國皇帝將作為其封地,並特許世襲罔替,雖未封侯,但在姑末國曆史上是為數不多的非開國功勳領有世襲封地的臣子,林萬長家中妻妾成群,有眾多子嗣,彼此之間明爭暗鬥,姑末國傳統是長子繼承,林萬長長子早逝,因此今後由誰繼承仍然形勢未明,林萬長本人有意讓第五子林延繼承城主之位,林延機敏果斷,深得林萬長喜愛,可惜林延之母身份卑微,上位恐難以服眾,此外,長子早逝,次子林豐便成了長子,林豐之母華宜夫人為姑末國皇帝華妃之妹,在主府地位尊崇,一個多月前,林萬長暴斃而亡,姑末國皇上聖旨封林豐繼任城主之位,林延連夜逃走,天寧等城主府中非親近林豐之人皆被以巫蠱禍城之名下獄。
“小寧,你怎麼了”,雲在元看著天寧木然的樣子,心裏痛苦萬分。他自責自己被不知不覺下了弑元散,導致元氣盡失,才會被那些宵小算計。
“小寧,你先躺下休息會兒,舅舅就算拚了這條命也一定讓你出去”說完,雲在元將牢裏的草堆在一塊,扶著天寧躺了上去。
他心裏歎息道,小寧雖然善良厚道,可惜各方麵能力平平,年近三十,已過了修煉的最佳年齡,以後隻願保他無病無災,也算是保存了雲家和天家血脈。也許後代之中能出一兩個驚才絕豔之輩,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到那時候。雲在元想起天家的絕情,有些歎氣的搖了搖頭。
此刻,天寧腦海裏仍然一片翻騰,似乎還在震驚中沒有醒來。
這個天寧為什麼和我的身形,身高甚至連下身的尺寸都驚人吻合,明明我是另外一個人,卻有著他的全部記憶。
那麼在現代社會的一切是夢,還是現在是夢?我到底是誰。
可是在現代社會那一切,小瑞離開那錐心的痛,是那麼的真實,而視野所及,也絕對不是夢幻,沒有夢境連空氣中的味道都可以如此逼真。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個時代像是在古代,但是和古代不同,因為這裏的人修煉至上,武者地位隱隱在世俗政權之上。
天寧悵然半晌,終於慢慢平靜了下來,也慢慢想通。
既然沒有頭緒,上天給了我一次機會重新活過,就不如活在當下。
突然,天寧看見了草堆裏有東西隱隱發亮,他將手伸了進去,拿出一看,居然是小瑞離開前留下的那把鑰匙。
原來如此,這把鑰匙是夜光的。
可是自己身上除了這把鑰匙,沒有任何現代社會的影子,這把鑰匙又是如何跟過來的?
難道這把不是鑰匙?難道是這把鑰匙把自己帶到這裏來嗎?算了,不糾結了,既來之,則安之,當前出獄才是頭等大事。
天寧把鑰匙揣入袖兜,開始思考前因後果來。
林豐上位其實他早有預感,畢竟母係一族背景深厚,無人撼動,華宜夫人即使林萬長也得禮讓三分,林延能力再強,單打獨鬥也是枉然,其最大依仗無非是其父喜愛,但是這些和自己有關係嗎?自己雖為義子,在府中與眾公子伴讀,因絕無可能繼任城主,和林豐,林延沒有利益衝突,也無向誰靠攏之心,一向都是超然之態,為什麼林豐要將舅舅下獄呢?連不懂武學的自己也一同入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