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相國寺的晚上比外麵喧囂的世界多了幾分安寧,沉默不語就像是孤獨屹立在寺塔中的那鼎不知沉眠多少年的大鍾,寂靜的讓人覺得有些不真實。
黃斯倚靠在轉角的走廊木柱上,麵前是一汪潭水,蓮花荷葉已經枯萎,光禿禿的水麵上漂浮著幹枯的殘肢,偶爾有幾株蓮蓬立於水麵。雪白的月色倒映其中,平靜的水麵偶爾因為水中魚兒泛起圈圈漣漪。
看著眼前的景象,黃斯瞳孔深邃,平靜的沒有焦點,讓人看不透他此時的想法。
這一刻他褪去了所有光環變得沉默,像是孤獨的一座雕像,讓人心生憐意。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養成了一個習慣,每年都會抽空來相國寺靜修幾天,以此來避諱家族裏明爭暗鬥的事情。
走過長長的走廊,鄧嘉轉彎而行,一抬頭便看到了與自己隔水對麵而立的人影。
昏黃燈光下的人影,隻一眼便讓鄧嘉認出了他,食堂裏見過的那個男子——黃斯!
駐足隔岸觀望,那個看起來形單影隻的男子讓鄧嘉心裏的疑惑越來越大,為什麼別人眼中那麼優秀的他會在這裏?
鄧嘉打量對麵的人的同時,他也像是有所察覺的朝鄧嘉看來,在黃斯抬頭與她對視的那一瞬間,他的那種眼神讓她退怯。
他的眼神犀利,讓鄧嘉受驚的後退一步,心跳慢了半拍,就像是偷窺別人秘密被發現一般。
黃斯看著對麵的女人,眼底閃過一抹驚色,心底有種隱隱的熟悉感蔓延開來,但卻記不起在哪裏見過……
兩人對視良久,一聲悠遠深沉的鍾聲從遠處傳來,在整座寺廟裏回蕩,也讓兩人瞬間清醒。
覺察到自己失態的鄧嘉,對著黃斯微微點頭,算是打招呼,隨後快速離開。
看著鄧嘉的背影,除了剛才那一閃而過的熟悉感,黃斯再沒有任何反應,依舊看著麵前的潭水發呆,這一次,臉上的表情卻有些古怪,像是在努力的回想什麼……
兩個人之間隻是對視幾眼的關係,卻讓鄧嘉心生不安,關上房門,鄧嘉倚靠在門上平複了自己的情緒,隨後走到了床前,拿起了亮著屏幕的手機。
一個下午不看手機,上麵的未接電話寥寥無幾,有幾個是公司同事打來的,想必是為了工作,有一個不知名的,不知道是幹什麼的,鄧嘉權且當做了騷擾電話處理,加入了黑名單。
處理好手頭的事情,鄧嘉也沒有開燈,直接脫了鞋盤腿坐在床上,月光穿透窗紙灑在房間內,清晰的照亮了房間內大致的事物。
在月色中沉浸,鄧嘉將最近發生的事情從開頭到現在順了一遍,本來是想抽絲剝繭的一點點尋找自己的缺陷,卻不想到頭來越扯越亂,變得雜亂無章,讓她不知從何下手。
望著窗外圓圓的月亮,鄧嘉感慨萬千,最多的在於自己這幾年的變化,由此,鄧嘉想到了自己初到a市時的場景……
那天前來a市a大報道的鄧嘉,是第一次出遠門,烈日之下,她笨拙的拎著一個黑色的魚鱗袋子,裏麵裝著她的被子與幾件簡單的衣服。
背著一個淡紫色背包,穿著樸素,及腰長發紮起,一看便是一個剛進城的女孩,目光所接觸的一切東西都帶有濃濃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