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是新刻的痕跡,可誰會這麼無聊,在這偌大的墓室內刻這些東西?還有,他的目的是什麼?告訴後人,栗陽城曾經曆過這麼一場人間浩劫?”白璃一邊說著,一邊靠近石壁,一寸寸看著上麵的畫。
這栗陽城裏的情景比花溪村的還要慘,通過畫麵,可以清楚地看到在城牆下、城根處,街道邊,溝壑裏,都是一堆堆衣衫襤褸的難民。更讓人覺得觸目驚心的是,通過畫麵,白璃可以清楚的辨認出,這些難民是死人和活人擠在一處的。隨著腳步移動,她眼中看到的場景也變得鮮活起來。
在戰亂中不斷有人死去,而活著的人,不是在躲藏就是在疲於奔命。這場戰爭從冬末初春開始一直延續到了夏季。夏季天氣悶熱,屍體腐爛得也快,沒能來得及處理的屍體就在街上腐爛,透過畫者的筆,白璃仿佛能夠聞到遍布在整個栗陽城裏的令人作嘔的腐屍味兒。
“太慘了!我看不下去了。”白璃閉眼轉身:“原本,我以為我們花溪村的村民已經夠慘了,可看了牆上的這幅畫才知道,在戰亂和災荒麵前,大家都是一樣的。”
“不一樣。”杜小枝發表了與白璃完全不同的觀點:“白姑娘你沒有發現嗎?不管是戰亂還是災荒,死的都是普通老百姓。我不是說當官的不會死,隻是跟老百姓比起來,他們活得更為容易些。所以,讀書的想當官,練武的想當將軍,至於長相漂亮的姑娘,多半也都希望能嫁個位高權重的如意郎君。”
“小枝你也想嫁個位高權重的如意郎君嗎?”
“我?”杜小枝看著白璃,苦澀一笑,輕輕搖頭:“我自然是想過的,可像我這樣的出身,想要嫁到權貴之家隻能是癡心妄想。這權貴人家娶妻,也是看門第,講究門當戶對的。這世上,哪有那麼多才子佳人的故事,這能配將軍的多半也是權貴家的小姐,能入相府的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輩。我杜小枝,就算再怎麼攀高枝,也不過是嫁個落地秀才,保得一世衣食無憂罷了。”
“落地秀才有什麼好的,換了是我,寧可嫁個會手藝的。”白璃皺了下鼻子:“你爹娘為你尋的如意郎君是何等模樣,作何營生的?我依稀記得,你是在出閣前夜遭遇的變故,那你的未婚夫如何了?”
“死了吧。”杜小枝的語氣淡淡的:“他很普通,沒什麼可說的。”
“你不喜歡他?”白璃追問。
“當然不喜歡,我姐姐一直想嫁個能詩會文的,就像我姐姐方才說的,哪怕是個落地的秀才都行。我姐姐覺得,這會寫文章的男人都是特別有才情的男人,不會像我們杜樓村這些粗俗男人一樣,睜開眼睛是木頭,閉上眼睛是錢。”
“落地秀才不行!”白璃想都沒想就給反駁了:“這落地秀才多半自傲,總覺得自己分分鍾就能當官似的。除了張口文章,閉口文章的,啥也不是。還有,秀才多半隻會讀書,既不會做生意買賣,更厭煩家務繁瑣,到時候這一家老小的吃喝全指著你不說,在他眼裏,還覺得你一無是處,是配不上他,高攀他。你選個這樣的人做什麼?怕自己不會累死苦死嗎?”
“白姑娘這麼厭煩秀才,是因為白姑娘曾經被許配過這樣的人嗎?”杜小山好奇的問。
“的確是新刻的痕跡,可誰會這麼無聊,在這偌大的墓室內刻這些東西?還有,他的目的是什麼?告訴後人,栗陽城曾經曆過這麼一場人間浩劫?”白璃一邊說著,一邊靠近石壁,一寸寸看著上麵的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