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肯在行刑前看妾最後一眼,妾大概也不會這麼後悔……”
哭聲淒淒,配上她哀傷欲絕的表情,有著極強的渲染力,在場幾乎所有人都被崔桃的情緒所感染。大家更驚訝於她話裏的內容,原來真正的凶手不是她?她在替人受死?
韓琦剛調任為開封府推官不足五日,此案在他接手時,所有步驟皆已走完,隻剩下升堂宣判。
之前審閱案卷時,韓琦曾懷疑過崔氏有幫凶,因為僅憑她一個弱女子去殺死清醒狀態下的一男一女,可能性並不高。但在複審過程中,這崔氏再三堅稱隻有她一人謀財殺人,同時現場也沒有證據證明當時還有別人,所以案子便隻能這樣判下去。
如今崔氏瀕死生懼,竟道出有內情,又豈能縱容真凶逍遙法外。
“押過來。”韓琦道。
崔桃終於得以從鍘刀下脫離,略鬆了口氣。
等衙役把崔桃拖回公堂中央的時候,崔桃氣若遊絲狀,耷拉著腦袋,好像快不行了。
崔桃癱軟地趴在地上,幾度努力地想爬起身,欲向韓琦行跪禮,奈何力氣不足,又趴了回去。如此往複了三次,惹得韓琦再度蹙眉。
“就這麼說!”
“他……他……”崔桃麵貼著地,弱弱地低泣,這會兒她聲音小得跟蚊子似得,韓琦要全神貫注才能聽清。
“他姓甚名誰,哪裏人士,現在何處?”韓琦質問。
“他——”
崔桃哪裏知道他叫什麼,是哪裏人。她現在隻有一段糊掉的記憶,隻能肯定自己沒殺人,其它的事她完全不清楚!
崔桃緩緩地抬頭,確認這位韓推官對她的話感興趣後,心裏有底了,口將言而囁嚅,突然翻了白眼,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衙役再度上前查看,“韓推官,她好像又暈了。”
“弄醒。”
衙役這一次沒再潑冷水。剛才這女犯的話大家都聽見了,她很可能在替人頂罪,瞧她剛才那哭哭啼啼的傻勁兒就很像是被人忽悠了。蠢是蠢了點,但也讓人心疼。
衙役便叫穩婆來幫忙,掐人中,掐虎口,又施了銀針,人還是處在昏迷中一動不動。
韓琦隻得宣布退堂,明日再審。
崔桃被丟回大牢後,一直熬到穩婆走了,才假裝氣若遊絲地蘇醒,慢慢地睜開眼。
空氣裏彌漫著潮濕黴爛的古怪氣味,總之很不好聞。一丈半見方的大牢內,四處撒亂著稻草,西北角有一髒兮兮的馬桶用於解決屎尿問題。
崔桃發現還有另一名女子跟她同牢關押,二十多歲的模樣,身材壯實。此刻正歪著身子躺在東牆角的草垛上,嘴裏叼著一根稻草,眼神不屑地看她,表情有些蠻橫。
王四娘注意到崔桃在看她的時候,她張口就罵一聲‘賤貨’。
崔桃懶得理她,她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她席地打坐,心中默念法訣,嚐試引氣入體,這裏的靈氣很稀薄,而且質量還不咋好,想憑此修行提升功力是不大可能了,但用來慢慢調理身體還可行。
她現在的身體太虛弱了,各器官都有衰竭的跡象,更有嚴重的心疾。剛剛在公堂上,原來的自己大概就是因為心疾發作而亡。
“賤貨!老娘叫你呢,你裝耳聾是不是?”
王四娘蹭地起身衝向崔桃,抬腳就朝崔桃那張白嫩的小臉兒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