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堂口
一邊,阿慶守著攤位在掌鞋,錘子當當打著鞋掌。
阿蓮媽出弄堂,對阿慶說:“阿慶,還不收攤,孩子都放了學。”
阿慶止手說:“阿姨,上街?這就收攤,掌好這雙鞋。”
“別光顧著掙錢,照顧孩子要緊。”阿蓮媽邊說邊走上街,迎麵碰上金剛爸,問一聲,“老金,買的菜吧?”
金剛爸拎著菜,止步說:“蓮子媽,上街啊?”
阿蓮媽:“也去買菜。謝謝你修好了收音機,我家老頭子不吵也不鬧要死要活的。”
金剛爸:“哦,浪子好一點吧?”
阿蓮媽唉聲歎氣:“他就那樣子,廢人一個,中了風的人能好到哪兒去?不死不活躺在床上,一天到晚要人伺候,真是倒了八輩子黴,跟著遭罪!”
金剛爸:“是啊,人癱了就不能動,你要多辛苦。海濤忙著上班,蓮子還在新疆,回來就好了,幫你做些事。”
“嗐,我家的情況和你家不一樣,她最好是別回來……你回吧,我去買菜。”阿蓮媽話落走開。
金剛爸惜歎一聲“人就怕中了風”進弄堂。
阿蓮媽沿街走著,碰上金剛和阿依娜騎車到跟前。
金剛一腳點地說:“阿姨,上街啊?”
阿蓮媽愣住看看說:“是金剛。我去買菜,剛碰上你爸,又碰上你們倆,剛下班吧?”
金剛說:“剛下班,海浪大伯身體好一點吧?”
“嗐,別提他,他就那樣,不死不活廢人一個……你們回吧,我去買菜。”阿蓮媽心裏煩躁匆忙走開。
金剛和阿依娜推車走幾步,前麵進弄堂。
弄堂口。阿慶掌好一雙鞋,撂下錘子鬆口氣,眼巴巴看金剛和阿依娜進了弄堂,頓感失意;他摸摸口袋點支香煙,打包收攤。
外灘
夜幕降臨,黃浦江仿佛剛剛躺下,江水泛著漣漪閃爍著岸邊的燈光,似在眨著眼睛;遠處一艘貨輪在江麵上遊動,發出一聲長鳴,漸漸模糊。
臥室內
深夜,金剛伏桌還在看書,一本無線電教材;他頓感一陣困倦,打個哈欠歎聲氣,視線移開書本,心裏煩悶思緒往返。
(閃回)課堂上。單主任麵對金剛,指著黑板說:“金剛同誌,你看看,你畫的哪像電路?三極管缺胳膊少腿,電阻電容分不清,亂七八糟嘛!”
(回來)金剛神情苦悶,思緒不斷。
(閃回)工廠內。下了班,金剛和蔡坷朝廠門走著,蔡坷說:“課堂上時間有限,你有缺乏理論基礎,聽課就難以理解,主要是平時要多用功,靠自學……”
(回來)金剛止住思緒,歎口氣提提神,看起書心裏說:“我就不信,這無線電我學不懂!”
馬路上
早上。上班時間,人車如潮,川流不息。
金剛和阿依娜騎自行車出街頭上馬路,一聲道別一聲叮囑分頭走開。
廠區內
金剛騎車進廠門,把車放進車棚,拎著挎包出來,迎麵碰上蔡坷,打聲招呼:“哎,蔡坷,剛到?”
蔡坷下車,回聲“金剛,來得早”推車進車棚。
金剛一聲“也是剛到”止步等候,轉眼看到季主任,冷目相覷。季主任也騎自行車,下車對金剛瞟上一眼,推車進車棚。
蔡坷拎著挎包出車棚,見季主任推車到眼前,說聲“季主任剛到,早上好”和金剛走開。
季主任回聲“你也好”止步注神,聽蔡坷說:“金剛,今天可別忘了,加班一個小時,我幫你補習。”她看二人朝車間走去,把車放進車棚,拎著挎包出來,板著臉走向車間,迎麵碰上一個人,出口一聲,“老邢,你站住!”
邢主任低頭正走,抬頭愣住:“哦,季主任,嚇我一跳,有事啊?”
季主任哼的一笑:“事倒沒有,心裏憋氣,你別介意。”
邢主任點頭:“沒事,隻要你消氣就行。說說看,氣從何來?”
季主任:“這氣啊,說出來和你是同出一轍。我們車間那個新疆人,總算是借著改革的東風,把她趕進了職工學校,心想,她是逃不掉待崗人員的名單,可是事實正好相反,才幾天時間,那個單主任就發給了證書,讓她一下冒了出來,還說是個人才,返回車間像模像樣坐上了工作台,你說氣不氣人!”
邢主任歎惜搖頭:“提起新疆人,我也是七竅生煙、十分討厭。我們車間那個金剛,總算是把他趕進了掃盲班,這次他死定了,不會再回車間,指定是回家待崗,別再礙我的眼。”
季主任:“你這麼肯定?”
邢主任:“板上釘釘,錯不了。他這個人鬆鬆垮垮,不求上進,身上幾根毫毛我都說得清,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