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華說,蝙蝠是一種愛清潔的動物,它們每次吃完食,都要互相舔身子,一隻蝙蝠一次要幫十幾隻蝙蝠舔身子,如此,我們可以找一架直升機在上麵撒藥,蝙蝠就是當時不被毒死,但當它們身上有了東西時,互相清潔,也會全部被毒死。
聽向華如此說,道爾基笑了,道,這就對了。
支隊長王波帶來了衛星電話,我們幾位主要領導都分到了一部。道爾基書記通過電話聯係科盟有飛機的兩名富翁,通過他們借到了飛機,又讓農科所給配製了毒藥,裝好,隨時待命。
作為動物學家,向華在蝙蝠被殺滅之前還要進行一番研究。
我和洪喜把向華帶到了尼瑪墓。
尼瑪墓在陽光下閃著灰白的光,盜賊的鏟車還停在墓下,爆破開的墳墓一角裸露在外,像一個幽暗的大嘴,似乎想要訴說什麼。我和洪喜陪著向華走向墓頂,墳墓上不見一隻蝙蝠,整個大墓上麵鋪著一層厚厚的灰白色的蝙蝠糞,看起來就像在上麵置了一層石灰岩,向華感歎道,這些蝙蝠要在這裏住多少年,才能屙這多的糞啊。我搖搖頭,告訴她,據村民說,從有這個大墓,上麵便聚滿了蝙蝠。向華掃視了一眼周邊的環境,分析道,蝙蝠是一種夜行的動物,但在這裏卻改變了常規,變成白天活動,晚上休息,這可能和這裏的環境有關。本地區大部分是沙漠,缺少洞窟,蝙蝠沒有棲息的地方,食物又少,也隻能白天活動,晚間休息,另外,它們食肉,一些草原動物也大部分是白天活動,利於它們捕食……這可能就是這裏蝙蝠的特有現象。
我問,它們為何要聚在尼瑪墓上呢?
向華分析道,還是這個大墓適合它們生存,你想想,白天那些沙漠或石頭山,經太陽一照,能把蝙蝠烤成蝙蝠幹,它們自然不會選擇那些地方棲息,而這裏全是泥土,吸熱,再加上土裏有一定的水氣,適合它們晚上休息,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這裏的人不去打擾它們,它們自然會千秋萬代在此生活。
向華道,其實,蝙蝠是一種很有靈性的動物,在哺乳類動物中,隻有蝙蝠進化出了翅膀,這是它們優於其他哺乳動物的地方,當然,有一種鼯鼠也進化出了翅膀,但也隻能滑翔。人們做過試驗,把蝙蝠帶到千裏之外放飛,它們依然能找到自己的巢穴,說明它們不僅能像候鳥一樣,適合長距離飛行,而且方向感還特強。除此之外,蝙蝠聽覺也是最靈敏的,還有它們的嗅覺,在美洲有一種果蝠,它們能聞到幾百裏外哪有果子熟了。而且,蝙蝠還最為善惡分明的,古人把蝙蝠的蝠,通假成福,亦即家有蝙蝠的人家有福。古時有一位盲人,救過一隻蝙蝠,後來他吃飯時,蝙蝠經常把屎屙到他的飯碗中,卻不料,他連吃了幾天帶蝙蝠屎的飯,眼睛突然複明了。因此,中藥上也稱蝙蝠屎叫夜明砂。這可能隻是一個傳說,但有時,蝙蝠的糞便也能傳染疾病。有一個真實案例,北京鼓樓有一個王先生,家裏房簷下有一窩蝙蝠,王先生天天坐在院中喝茶,嫌蝙蝠飛進飛出太髒,用泥把蝙蝠窩封上了,把裏麵的一窩小蝙蝠全部餓死……大蝙蝠見了,輕而易舉地就知道是王先生幹的,自此天天尋找王先生報仇,它們把他的衣物咬碎,在它的食物上撒屎尿。一次王先生誤喝了蝙蝠撒了尿的茶水,自此一病不起,全身長滿血泡,去醫院一檢查,醫生告訴他,他可能喝了帶有蝙蝠尿的水……不久,王先生不治身亡。說到這裏,向華沉吟道,其實,這次蝙蝠事件,我想還是你們得罪了蝙蝠引起的。它們能尋到百裏之外的塔鎮,我想並非是什麼靈異在主導它們,一定是你們之中有誰沾上了爆破者的味兒,這才讓它們找了去,從而血洗塔鎮,否則,吐爾基村和它們近在咫尺,牛羊滿山,它們為何連碰都不碰一下呢?
聽到向華如此說,我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
和盜墓賊接觸最多的,就是我,難道幾次事件,是因我而引起的?想至此,看著這座矗立在陽光下的尼瑪女神墓,看著大墓上邊積累的沉澱出曆史的蝙蝠糞,我不知道此時該說些什麼。當然,此時我也沒理由為這些蝙蝠辯護些什麼,它們殘殺了那麼多人,不死,隻能繼續再禍害人,雖然事件的直接原因不是我引起的,但在間接中,我還是主要責任人。如果我不想挖掘這座古墓,不去發表那個新聞稿,把盜墓賊引來,也許什麼都不會發生……其實,這一切事件的導演都是我,是我把這個輪子撬動了,此時,想阻止也來不及了。
一切也隻能聽天由命了。
向華不顧蝙蝠屎的髒亂,用手在地上一層層剝著,撿了很多小骨頭,對我和洪喜說,這些蝙蝠吃肉是一定的,但你們看,它們吃的大多都是老鼠,這些都是老鼠骨頭……其實,殺了它們真是可惜,從古至今,牧民們就說這一帶草原很少鼠害,看來蝙蝠們在此做了貢獻。
向華從動物學家的立場出發,對蝙蝠發出了悲憫的聲音,但我知道,此時,誰也阻止不了這一場大屠殺。
晚上,在道爾基書記的指揮下,武警們封索了吐爾基村,道爾基說,主要是怕他們搗亂,破壞了我們的行動,同時,指揮警察在尼瑪古墓四周近百米的地方,燃起了四個柴堆,為飛機導航。我們考古隊的一幫人則集中到了那個蝙蝠祭壇的山岡,從這裏可以全麵觀察飛機撒藥的情況,當然,也是看這些蝙蝠是如何被消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