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尋找女神尼瑪(1 / 3)

第三十三章尋找女神尼瑪

打開遠古之門,渤海宮廷的明爭暗鬥,荒野牧豬人的傳奇生活,神奇鷹女不可思議的降生和表演……這些,已經穿越到了千年前。

每年農曆的四月初八,是渤海國的盛大節日。

這一天叫柳條節,也叫春祭。渤海人相信,柳條通神。這一天,薩滿在河畔砍取柳條,編成神偶,就是春神,以此祈禱一年中的風調雨順。這一天,大戶人家會把青牛、青羊牽到河畔,作為春神的犧牲。同時,渤海國在這一天還有一個特別習俗,男男女女,隻要兩情相悅,砍一支柳條,去掉皮,河畔一插,便可以自由野合。當然,還有公祭,那是春神和少女們在祭台上的交合……野合也好,公祭也好,祭祀的都是春神,祈禱的都是人丁興旺。

渤海國建國之初,大柞榮歎息偌大的一片國土,卻少有炊煙……這時,漢官孟儒繩建議,何不恢複夏周時代的“社祭”之風……孟儒繩所說的夏周“社祭”,也就是集體交合,《老子》說:“眾人熙熙。如享太牢,如登春台。”這一天,老百姓聚在一起,殺豬宰羊,吃飽喝足,集體性交……這是古代中國,用來促進人口繁榮的一種方式。聽孟儒繩如此介紹,大柞榮道,這確實是讓人口多繁殖的一個好辦法。於是以夏周之風為榜樣,號令國人在春祭時自由交合,借春神的保佑,讓女人都懷上孕……男男女女,在幾天前便開始準備這一天的節日,女人在解凍的河中,把自己洗了一遍又一遍,男人們,則把積存了一冬的牛骨豬骨羊骨砸開,吸取裏麵的骨髓……男女如此興奮,除了想要釋發身體裏的欲望外,更是通過這一形式,希望自己的或別人的女人都懷上孕,以便生出更多的孩子,讓渤海國更強盛……渤海國中,被尊為國母的烏都赫媽媽,一生中生育了三十六個孩子,國王大文藝封她為國母,親自為她家趕去了一百頭黃牛……渤海國就是運用了這種方法,使人口從建國初期的八萬多,一路繁衍,到了大諲譔這代,人口已達五十萬,成為遠近聞名的海東盛國。

四月初八這一天,不僅百姓興奮,就連皇宮中,也是一片春情躁動。國王和王子們,也早就準備好了,要到外麵去,和百姓同歡;娘娘嬪妃宮女們,也都梳洗打扮成農婦狀,要去與民同樂……作為渤海國三王子、大公鼎的我也處在一片躁動中。

我自然不缺女人,滿宮廷姹紫嫣紅,我相中哪朵,還不是一招手的事兒。但正應了羊羹雖好,眾口難調那個理兒,總吃羊羹,還能吃出什麼味兒來。我有自己的口味,那就是尼瑪女神。尼瑪女神相對於眾羊羹來說,就是野味兒。我之所以惦記她,一是我沒有馴服她,再者,她也是我千裏迢迢尋進宮的,如果我不能和她豎起柳條兒,還有誰能豎起。

世上的男女講因緣,我和尼瑪就是因緣。

我們的因緣,是緣於我父王大諲譔的一個夢。

這些年,我們海東盛國——渤海國——也頗不太平,北有契丹(大遼)崛起,南有新羅(朝鮮)稱雄……最讓人心憂的,還是王族內部,幾代人的眼睛一直盯著王位。渤海國從大欽茂去世後,為奪王位,發生了兩場血雨腥風的戰爭,先是大元義,帶領一幫武臣,搶走了大華嶼的王位,獨占了江山,不久,大華嶼又打回來殺了大元義……王權傳到大仁秀手中,也是經過一番廝殺,好在有大仁秀預先鋪路,王權傳到我父王大諲譔手中,還算過得太平……但是我也感覺到了,我的兩個哥哥,大素賢和大延琳,眼睛也早就盯在王位上,他們互相使絆、拆台,明爭暗鬥……好在我生性淡泊,明知王位無我事,也就不用操此心,寄情山水間,去找到我的快樂。

有人對我們王族姓不大了解,還以為我們自高自大,事實遠非如此。過去,我們起名都很隨便,有人叫灶屋,有人豬尾,我八世爺叫乞乞仲象,其實就是洞穴的意思,隻是到了我七世爺大柞榮,建立國家,想到應該有一個血緣繼承,才把我們的姓氏改為大。把家人改為大姓,也是聽從了漢官孟儒繩的建議。孟儒繩說,粟末靺鞨,古代屬於肅慎,也就是東夷,“東方曰夷”,“夷者,抵也。言仁而好生,萬物抵地而生”。東方聖人孔子曰:“少連大連善居喪,三日不怠,三月不解,期悲哀,三年憂,東夷之子也。”因此,他建議我們姓大,仁信禮儀,就跟東夷之子大連一樣,憂思過去,不忘祖先。自此,我的皇族便姓大了。

咱們接著往下講。

我父親大諲譔膽量特別小,別人是官多大膽多大,他卻是官越大膽越小。自從當上國王,十年有八年在炕上趴著,一天天半睡半醒的,因此,他的夢也就特別多。這天我父親又做夢了,夢中,看見一位白衣女人在天上飛翔……醒來後,他把自己做的夢講給穆昆薩滿聽,穆昆薩滿一聽,馬上給我父王跪下了,道,女人在天上飛,預示著一位薩滿女神降臨了人間。

我父王大諲譔道,怎麼能找到她呢?

穆昆薩滿道,誰和她有緣分,誰就能找到她。

我父親想了想,將我們哥仨叫到一起,講了他的夢,告訴我們,誰要是能把這名會飛的女薩滿找到,請到渤海國來,以後他就做渤海國的國王。

一聽這話,我的兩個哥哥樂得屁顛屁顛的。我大哥大素賢知道,北麵的契丹最敬女巫,還愁找不到一個會飛的女巫,他收拾行裝往契丹去了;我二哥大延琳認為唐朝最發達,女人會飛也不是難事兒,他收拾行裝往唐朝去了。我心想,女人要是會飛,母豬還不上樹。我父親不過是借他的這個夢,把我們哥仨分開,省得我們廝殺,也省得去窺伺他的王位。即使有一天我們回來,找不到會飛的女人,他仍可安心當他的國王。如果他死了,我們哥仨廝殺不廝殺的,他也管不著了……按照叢林法則,勝利的一方總是強大的,把王位留給那個人,他在棺材裏也放心了。

猜透了大諲譔的心眼兒,我既沒有去契丹,也沒有去唐朝,更沒有去新羅、蝦夷,而是一路往東北,去黑水靺鞨了。我去黑水靺鞨,並非去找會飛的女人,而是去找會飛的鳥兒去了。黑水靺鞨狩獵養豬,種植采集,民風剽悍,他們馴養的海東青宇內聞名……當年,高祖大柞榮打江山時,東北亞的七個部有六個都歸順了我們渤海國,隻有黑水靺鞨沒有歸順……我正好借此時機,去那裏走一趟,看點新奇的東西,也看看能不能尋到我夢寐以求的神鷹海東青。

我騎著馬兒,一路前行,風餐露宿,雖然不如睡在王宮裏舒服,但這是我喜歡的生活,自由、隨便,沒有人聲喧嚷,每天在叢林或草原上走著,看著不斷變化的風景,或者選擇一個地段打獵……在路上,常有各種野獸出沒,搭弓射劍,打著鹿也好,打到豬也行,樹根上攏堆火,烤著吃也好,用小鍋清燉也行,吃飽喝足,馬兒一拴,草堆裏一躺,愛睡到啥時候就睡到啥時候……有時也會遇到荒村小店,住進去,盤桓個三天五天,然後再走……我記不得我這樣遊逛了多長時間,一年還是二年,後來,我看到人家的房子越來越矮,最後都鑽進地底去了,我知道,我已經到了黑水靺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