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加之罪(1 / 2)

華燈初上,燈火照亮了大半宅子,外頭是飄了整整兩日的大雪,雪地上跪著一個瘦小身影,她身子微微顫抖著,但仍舊咬著蒼白的唇,倔強不肯發出聲音。

“你這不要臉的丫頭,快講,是誰指使你給陸姨娘下的藥!”一名身著赭紅長裙的華衣女人頗為隱忍地罵道,正是府裏正房沈氏。

“不是我……”

“好強的丫頭,以為我當真不敢罰你?”沈氏怒得直喘氣,高聲喝道:“來人,上家法!”

“不可啊太太!事情還沒查清楚,未必是玉華所為啊!”旁邊一直站立在大雪之中的女人見沈氏如此,終於忍不住上前阻攔,卻因為畏懼沈氏的權勢,隻堪堪跪在沈氏麵前擋住了玉華。

沈氏不理她,反而更加生氣:“喬姨娘,你若不幹涉我倒還忘記了,她做這事情莫非你一點都不知情?”

喬姨娘本以為沈氏能聽自己求情就放過玉華,卻沒曾想沈氏竟然連她一起懷疑,實在是讓喬姨娘不敢置信。

“這真是天大的冤枉啊太太!玉華平時就不善言辭也不與人親近,和旁人講幾句話都羞,她怎做得出這樣無良心的事情呢?我是她娘親,這丫頭性子我最明白,哪裏能是她做的呢?太太明察!請太太明察!”說著聲音淒婉,竟下拜起來。

“不必多言,今日就打死這不知廉恥的丫頭!”轉向身後仆人喝道:“愣著做什麼,給我打!”

眼看著上來幾個奴仆,一人拿著一根棍子上前,玉華眼中閃動著一絲害怕,身子向後縮了縮。喬姨娘一時心急,上前抱住玉華,對家仆道:“你們不能打她,再怎麼樣她也是老爺的女兒,若老爺責備起來你們哪個吃罪得起!”

這一席話下來,家仆都不敢再往前,都停在那裏。

沈氏就是趁著老爺不在府上打算好好收拾收拾她們母女,陸姨娘去了卻留下一個兒子,她在府上一直無所出,如今陸姨娘一去,兒子自然是歸嫡母撫養。陸姨娘的死,自然讓沈氏愈發得意,又怎會把喬姨娘放在眼裏?平日裏喬姨娘在府上也是個不受寵的,還沒有兒子,如今還不是憑自己怎麼高興怎麼來。

見此情景厲聲道:“怎麼,都反了是不是?誰再不肯動手就扣半年工錢!”

家仆們果然一個個神色有變,但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兩邊都不好得罪。卻隻聽得其中一人回話:“是,太太。”

這回答頗為講究。回一個“是”字便是當真要打;回三個字“是,太太。”便是要假打,不能真下手,卻要讓旁人看起來打得很重。

在深宅大院過活,都是身不由己,家仆們自有一套暗語,以應付各種場麵。

眾人聽見管事兒的都這樣說了,也紛紛上前,將玉華和喬姨娘圍了起來。但喬姨娘卻是死死攔著,眾人也不敢同喬姨娘動手,索性愣在那裏。

沈氏見此,怒道:“把喬姨娘拉開,不準她摻和進來,我今日一定要這丫頭開口!”

沈氏話音剛落,即刻上來兩個人使勁拉扯喬姨娘,喬姨娘拚命抵抗著不肯就範,但畢竟抵不過兩個男人力氣,隻生生被拉出去。

“打!”太太話音一落,紛亂的棍子落在玉華身上,棍子落下的聲音在空中悶響,玉華感到棍子落下,雖不是很痛,但也夠嗆。

喬姨娘在一旁哭喊著,掙紮著要衝出去救女兒,可是根本沒有用,最後隻好向沈氏跪下,扯著沈氏的裙子跪在地上,一邊哭一邊懇求:“太太,求太太憐惜她姑娘家身子弱,起先連病了一個多月沒好全,現在又天寒地凍,受不得這樣的苦,且放過她,待老爺回來再處置好不好?”

沈氏卻不為所動,隻冷冰冰看著這一切。見玉華漸漸虛弱,料得時候差不多,問道:“你若肯講,我便不再打你可好?”

玉華終於開口,聲音極虛弱:“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見她如此不知好歹,沈氏吩咐:“打,打到她招認為止!”

此時此刻老爺不在家中,事事都以沈氏為尊,所以家仆們絲毫不敢怠慢,眼看上前就要動手。喬姨娘拚死攔在玉華麵前,寸步不讓。

家仆們得了沈氏授意,把來了人把喬姨娘拉開。喬姨娘自然拗不過男人,一時情急,又恨極了沈氏,對沈氏破口大罵:“沈如玥,你這個賤人,我跟你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