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參與考核的數百人中,僅僅留下了不到三十名少年,他們留在了台下,臉上流露出興奮的神情。九成多被淘汰的少年,隻能在村裏管事的帶領下,失望地離開了大明山。
林飛龍帶著陸瀟,來到歐陽夏麵前低聲稟報了一下情況,歐陽夏沒有說什麼就同意了,堂主招進來一個雜役,這種小事連順水人情都算不上,他懶得去管。
李家村裏有三個孩子通過了考核,算是這些年來最多的一次。李族長也很高興,對這些孩子千叮嚀萬囑咐,無非是勤學武功多做事,受人欺負要團結一致之類。又把陸瀟叫到一邊,說盡快幫他把茶樓轉手,拿到銀兩再送來給他。
陸瀟知道這位李族長是好人,又跪在地上給他磕了幾個頭,然後目送他帶著村裏的少年消失在山路上。
林飛龍走過來問道:“陸瀟,你可識字?”
陸叔明麵上不過是茶樓夥計,盡管真實身份連陸瀟也不得而知,但他知道養父絕非普通人。陸瀟自小受他指點,何止是識字,說熟讀詩文也不為過,於是點點頭。
林飛龍對一名弟子吩咐道:“少敏,你帶陸瀟去江師伯那裏報到。”想了想又道:“如果江師伯不肯,你就說這孩子是我單獨招來的。陸瀟,你跟唐師兄去吧。”說罷徑直走了。
這位叫唐少敏的弟子大約二十餘歲,居然已經是內門弟子,可見武功修為已經屬於佼佼者。他身材挺拔長相英俊,神態比較和氣,此時微笑著拍了拍陸瀟的肩膀,說:“跟我走吧。”
兩人沿著山路往上走,一路上遇到的同門都客客氣氣地與唐少敏見禮,唐少敏也一一招呼,並不因為有些是外門弟子就加以怠慢,可見他還真是謙謙君子。
唐少敏介紹道:“江師伯管的事情很雜,象兵器庫、武功秘籍室、柴米醬醋……不太重的傷也能治一治,配個藥膏什麼的。至於武功嘛,倒是沒聽師父說起過。他脾氣有點急躁,但入道早,師父和其他師叔伯都要給幾分麵子……”
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了後山腰上的一排房屋前。唐師兄領著陸瀟走向最西麵的一間,還沒走到跟前,便聽見裏麵傳來拍桌子的聲音,接著便是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
“看看你算的這個帳!”
唐師兄轉頭看看陸瀟,眼中閃過一抹笑意,陸瀟心想,這位師伯看來真是脾氣急躁,不知又是那位弟子惹到他了。
唐師兄走到門前整了整衣飾,先咳嗽一聲,然後稟報到:“江師伯,弟子唐少敏,帶新來的雜役前來報到。”
半晌才聽屋裏傳來一聲冷哼,隨即一個餘怒未消的聲音道:“進來吧!”
兩人推門而入,陸瀟隻見一位花白胡子的老者躺在一屋角張竹椅上,雙眼望天滿臉怒容,想必就是那位江師伯了。他胸前的衣襟濕了一大片,旁邊的桌上一個打翻了的茶碗,茶水還在順著桌邊不停往地上滴。
一名穿著粗布衣衫的少年像木頭一樣站在當地,滿頭大汗兼手足無措,地上扔著一本賬簿。
江師伯看也不看他倆,仍舊訓斥那少年道:“我這把老骨頭要被你活活氣死!來三個月了,連如此簡單的帳都算錯!這熟鐵精共重一斤七兩,每斤的價格是一兩七分銀子,七七得九,一一得一……”他坐起身來,從旁邊拿起一個算盤,要演示給那少年看。
這一幕著實有點滑稽,唐師兄強忍住不笑出聲,陸瀟突然插嘴道:“一共是二兩八錢九分銀子。”
江師伯停下手,慢慢轉頭望著陸瀟,問道:“若是熟鐵精每斤一兩九錢銀子,購買一斤九兩,該花多少銀子?”
唐師兄有點擔心地看著陸瀟,卻見陸瀟不假思索回道:“一共三兩六錢一分銀子。”
原來陸瀟在茶樓中,經常替養父和師兄算賬,這種簡單的平方算術於他而言,是手到擒來,不用算盤也並無任何難度。
江師伯微微點頭,轉頭問唐少敏道:“這是新來的雜役?”
唐少敏點頭稱是,江師伯展顏道:“好,總算來了個省心點的,你便留下。”又大聲嗬斥那少年道:“蠢驢,還不快滾!先去兵器鋪打半年鐵!”
少年鬆了口氣,擦了把頭上的汗珠,連滾帶爬地出了屋子,唐少敏跟江師伯客套了幾句,也自行離開了。
江師伯扔給陸瀟一塊牌子,道:“一會你去庫房換上雜役的衣服,就算是正式加入老夫門下了,你可以稱我為師父。你叫什麼名字……陸瀟?好,陸瀟,我看你體弱多病的樣子,重活也幹不來,就先幫我管管庫房物資的進出,為期三個月。若是能夠勝任,我會把你轉為外門弟子,例銀也會多拿一點……”
這師父囉囉嗦嗦說了一大通,陸瀟不停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