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之為靈,昭昭也。詠於《詩》,書於《春秋》,雜出於傳記百家之書,雖婦人小子皆知其為祥也。然麟之為物,不畜於家,不恒有於天下。其為形也不類,非若馬牛犬豕豺狼麋鹿然。然則雖有麟,不可知其為麟也角者吾知其為牛,鬣者吾知其為馬,犬豕豺狼麋鹿,吾知其為犬豕豺狼麋鹿。惟麟也,不可知。不可知,則其謂之不祥也亦宜。雖然,麟之出,必有聖人在乎位。麟為聖人出也。聖人者,必知麟,麟之果不為不祥也。又曰:“麟之所以為麟者,以德不以形。”若麟之出不待聖人,則謂之不祥也亦宜。
——韓愈《獲麟解》
又是一年春季,卻是漫天風雪。
這場雪很大,早已將整個村莊都染成了白色.
我迎著風雪,看這天地的一片蒼茫,我緩緩地抬起手,雪馬上就在我手上落了薄薄的一層。
入春的天氣還有些微涼,這些雪花卻在我手上,緩緩的融化,變成了一滴又一滴的水珠,滑落在雪地中……
風雪中,我仰起了頭,閉上了雙眼,任這風雪在我臉上拚命吹打,任這天地在我眼中變成一片漆黑。
“千麟!回來!外邊涼!快點兒回來!”
我緩緩地走到屋簷下,抖落了滿身的白雪。這一年早已經過去了,可能,這將是我人生中的最後一場雪了。
“奶奶,你說這會不會是我最後一次看見雪了?”我苦笑著,強忍住即將湧出的眼淚。
小時候我不知怎麼染上了一種惡疾,每隔七天,晚上大概十二點的時候,我體內都會向外長出一層骨質的惡心鱗片,身體還會同時發涼,就像剛從冰窖出來似的,直到天亮才會逐漸縮回到皮肉裏麵。
到了早上我身上往往都是一片片血漬,偶爾還會有一點腥臭的味道。
為了給我治病,父母這十幾年來一直四處奔波賺錢,打聽偏方。
今年我已經十八歲了,基本上全國各地的醫院都跑遍了,也吃遍了各種千奇百怪的偏方,對這惡疾卻都是無可奈何。
隨著我身體的發育,年齡的生長,病情開始越來越嚴重,這幾年來基本上每到夜晚,鱗片就開始瘋狂的向外生長……
我甚至能清楚的感覺到身體正在慢慢的,由內而外的散發涼氣,同時有東西正在拱出我的皮肉,那些東西逐漸覆蓋在皮膚上化為了一塊又一塊的鱗片。
唯一一點值得慶幸的,就是發病的周期從來不曾發生過變化。
醫生們都很肯定不是皮膚的問題,而身體冰涼很可能和心髒供血有關係。
隨著身體的一步步發育,病情的隨之加重,在不遠的將來一定會威脅到我的生命,保守估計也就能活到十七八歲。
我從小除了上學,就是在村莊裏和奶奶相依為命,父母在為外賺錢找辦法。其實我一直都明白自己活不長。
我十分恐懼那一天的到來。長鱗片真得滋味非常的難受,每到發病時那種感覺會讓我一整夜都慘叫連連。就連睡覺有時候都要在白天睡。
上學的時候一旦發病,深夜時我就會在租的房子裏嚎叫,引的鄰居多次上門投訴。麻煩別人,更麻煩自己……
“傻孩子,咋能會看不到那?你爸媽不也在找辦法嗎,放心,你這病呀,一定可以治好”
“今年我就十八歲了啊,醫生也說了。奶奶,我……好害怕……好害怕……”
我隨著奶奶走進屋子中,坐在了火炕上,奶奶家的火炕很大,整個屋子裏都是炕,很溫暖很溫暖。可是窗外的寒風凜冽,卻能吹進我的心中,冰涼冰涼。
“呸!呸!呸!說啥哪!一定會有辦法的”我和她四目相對,看著那慈祥的麵龐,我強忍的眼淚轟然決堤,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