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 死盾
258 死盾
陳氏嚇的臉色發白,老王爺那是久經沙場的人物,一旦發怒,那滿身的戾氣和壓迫感真正讓人連呼吸都困難。她一直以為肖側妃已經征求了老王爺的同意,哪裏知道肖側妃這是背著老王爺擅自行事,陳氏不由得覷了一眼肖側妃,從她這個方向看過去,也看不清她的神情,這讓陳氏的心情越發的不安了,肖側妃這是要幹什麼,要知道這些年來她從未違逆過老王爺的意思,至少在明麵上她一直是柔順的事事以老王爺為先的賢良女子。
上官煜亦是臉色發白,對於老王爺他素來都是敬畏有加的,這些年來他不斷的努力,不斷的鞭策自己,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得到這個父親讚賞的眼光,可是似乎自從大哥死了之後,父親更加不喜歡回上京了,更別提正視他的努力。
“父親,蔣家如今如日中天,這門親事也算是門當戶對。”沉默了片刻,上官煜才直麵老王爺的怒火。
老王爺一聽上官煜的話,冷聲諷刺道:“門當戶對?我們秦親王府何時到了需要靠結親才能鞏固地位的地步了?”
老王爺的目光如刀一般直直的盯著上官煜,聲音驀的冷了下來:“所以這件事是你決定的?”
“是……是”上官煜硬著頭皮答了一聲,他總不能說這是肖側妃的主意吧。
老王爺瞬間熄了怒火,連聲道:“好好……”
他這個樣子卻比剛才那幾乎要將屋頂掀翻的滔天怒火更加的讓人心驚,上官煜還沒有反應過來,隻聽得耳邊“啪”的一聲,隨即自己的左臉整個發麻,口腔泛起一股子鐵鏽的味道。
上官煜不敢置信的抬起了頭,卻對上了老王爺一臉失望的神色。
“你們兩個回去吧,靜兒是你的女兒,她的親事我也管不了,我老了,這王府也該交給絕兒了,你們一房選個日子搬出去吧。”老王爺擺了擺手,語氣頹然的說道。
上官煜和陳氏二人不由得驚了一跳,老王爺這是要分家的節奏啊,這怎麼可以呢,上官煜也管不得臉上的紅腫,噗通一聲跪了下來,陳氏見狀,亦跟著跪在上官煜的邊上。
“父親,這家分不得啊,您老還健在,哪有長輩在,家裏小輩分家的道理。”上官煜一臉的悲戚。
陳氏跟著哭道:“公爹,都是兒媳不懂事,也沒有問過夫君的意思就定下來這門親事,您別怪夫君,要怪就怪我吧。”陳氏將錯攬在了自己的身上,便是老王爺再動怒也不好將怒氣出在自己的兒媳身上。
老王爺看著跪在地上的上官煜夫妻倆,猛然間驚覺這些年他似乎太過忽視了什麼東西。
“王爺,您這是要逼著我們一房的人去死嗎?我們這些人在你的心目中就當真比不上上官絕一個嗎?”柔柔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宛若風中脆弱的楊柳。
肖側妃瘦弱的身子微微的發著顫,臉色蒼白如紙,眼淚唰唰的從眼睛裏冒出來,那搖搖欲墜的樣子仿佛隨時都會倒下去的樣子。陳氏連忙站起來扶住了肖側妃,勸著道:“母妃,您千萬不要著急,太醫說您的身體急不得。”
肖側妃淒慘的一笑,一把推開陳氏道:“你走開,這一輩子我一直都在等待,我以為幾十年過去了,你的鐵石心腸終究都會被打動的,你終究會看到我的好,可是我錯了,原來我這麼些年來都是在浪費光陰。”
說完這些話,肖側妃看都不看老王爺一眼,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
陳氏看了看老王爺,又看了看肖側妃的背影,突然驚呼了一聲,遠來卻是肖側妃走到院子的時候突然一頭栽倒了。
老王爺神色一緊,快步走了出去,上官煜和陳氏也不敢耽擱,一個趕緊讓人去請太醫,一個卻是直接奔了過去。上官煜抱起肖側妃道:“父親,我先送母妃回去。”
老王爺伸出去的雙手就這麼縮了回來,看著上官煜急匆匆的抱著肖側妃回明月軒,眸色微暗。
上京的流言在有心人的操控下壓根就沒有平息的跡象,秦親王府裏頭亦亂成了一團,肖側妃病了,陳氏帶著楚氏和上官靜成日裏在明月軒侍疾,完全甩手不幹了。
而這個時候青鸞也不合適接下府裏頭的內務,秦親王即便自己忙的焦頭爛額也沒有讓青鸞出麵。
夏至從大廚房出來的時候簡直就是積了一肚子的氣,誰知道堂堂的秦親王府竟然連新鮮的食材都沒有,這不是欺負人嘛,偏現在肖側妃都是病著不管事的,老王爺一個在戰場上統帥千軍的元帥當真是不擅長打理府裏的內務。
夏至正沿著夾道走回聽濤苑,在經過一座假山的時候,卻聽到兩個婆子在那邊說八卦。
“這個月的月例銀子都遲了五天了還沒有發下來,肖側妃一病倒,這整個王府都亂套了。”婆子甲無奈的說著。
“這有什麼好擔心的啊,橫豎王府並不缺錢,總不會少了你我的那些錢。”婆子乙到是個心寬的。
“我是說老王爺畢竟是個做大事的,這府裏頭的瑣碎事情哪裏會想的到啊,你看看我們,整一個都亂了套,現在肖側妃雖然病倒了,那不是還有世子妃嗎,說起來世子妃才是這府裏頭真正的女主人,這王府交給她打理才是正理,老王爺一個元帥打理內務說出去都要被別人笑話啊。”婆子甲又道。
“你不會不知道外頭如今怎麼傳咱們世子妃吧,老王爺寧可自己被人笑話也不願意將王府交給世子妃,那定是不打算承認她了,隻不過現在世子人在西北,老王爺不好處置,怕是等世子回來的時候便是現在這個世子妃下堂的時候了 。”婆子乙壓低了嗓音。
夏至聽的分明,臉色鐵青,用力的咬著唇,才不至於衝動的衝出去跟那兩個多嘴多舌的婆子理論,氣憤的同時,內心深處不由得生出了一股子擔憂,這兩個婆子雖然嘴碎,可是話裏的意思卻不無道理。
她們從大相寺回來之後,老王爺似乎一直都沒有表態,就這麼幹晾著,原本外頭雖然流言紛紛,但至少府裏頭鮮少有人敢談論什麼,可是老王爺這麼不清不楚的態度似乎讓大家有了其他的想法,最近有關青鸞的流言在府裏頭也傳了開了,不知道是有人特異囑咐的還是踩低捧高的人性的緣故。
自家姑娘雖然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可是夏至卻知道她一定很難過,特別是世子遲遲沒有回信,即便是再堅定的信念,在這時間距離以及流言的傷害下都會土崩瓦解的,夏至知道自家姑娘的性子,這個時候她還在秦親王府,不懼任何的留言,那是因為她對世子還有愛還有信心,可是當這點子信心都消磨光的時候呢,夏至想象不出來那個時候自家姑娘會做出什麼決定來。
夏至猶自心焦著,卻突然聽到一句令她萬分心驚的話來。
“聽說世子妃的小日子已經遲了好幾日了……”婆子乙後麵的話還沒有說完卻被婆子甲給打斷了。
“你這是想死嗎,這樣的話也敢隨便亂傳。”
七月的天,夏至卻覺得從頭涼到了腳底,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那個地,一路上神思不屬,腦海裏隻不斷的浮現著那句話“世子妃的小日子已經遲了好幾日了”
作為青鸞的貼身丫鬟,青鸞的身子當然是她最為清楚的,仔細一算,她發現婆子乙的話並不是胡謅,世子妃的小日子確實遲了五日了,隻因為這段時間大家都又慌又亂的,竟然沒人注意這件事。
而府裏頭的三等婆子竟然都知道了,夏至不由得顫了顫,腳步一下子加快了許多。
夏至回到聽濤苑的時候,青鸞正站在書案前寫字靜心。
已經入了夏,太陽正烈,書房的窗子正對著幾株湘妃竹,看著到有幾分涼意。
夏至原本的著急在看到青鸞的背影的時候突然都褪去了,腳步也變得猶豫了,她不知道該如何問出那些話來,還有若是那些消息再傳出去,怕是自家姑娘再不能在秦親王府待下去了。
青鸞的身上穿了一件秋香色的夏衫,薄薄的衣衫越發的襯的她的身子骨瘦弱了,不過才幾天的功夫,她家姑娘便瘦了一大圈,夏至覺得心頭一陣酸澀,眼眶止不住的紅了。
青鸞原本背對著夏至,就這麼突然轉過了身來,夏至一時不防,連眼淚都來不及擦去。
青鸞擱下手中的筆,又看了一眼桌上的字,伸手將那張宣紙揉成了一團,心不靜,連寫出來的字都不能見人了。
“又在外頭聽到什麼風言風語了?”青鸞將那廢紙團丟進紙簍裏,緩步的走到鋪了涼席的軟榻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