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觀禮席時,發現席上已坐滿了人,蜀山發請貼,仙盟各門各派,有幾個會像林莫南那樣隨手扔的,縱使有窮得跟大逍遙派一樣的小宗門,砸窩賣鐵也要過來捧個場。
葉知秋一向不喜人多,當場就皺了眉,神情不豫,何道理了解他的脾氣,笑著將他引往另一個方向,道:“這裏是小宗門的觀禮席,咱們自有雅席,很是清淨。”
雅席果然人少了很多,寥寥十來個席位,坐著的都是仙盟數得著的大宗門,葉知秋一眼就看到了浩然劍宗的弟子,見那人一身首席真傳的打扮,不由頓了頓足。
“怎麼?”何道理察覺。
葉知秋搖了搖頭,走到席間坐下,才問道:“浩然劍宗的首席真傳換人了?”
他依稀記得,當年那人愛著一身白衣,笑眼溫柔,總是站在不怎麼顯眼的地方癡癡看他,他心生厭煩,找人教訓了那人一頓,後來就再也沒有見過那人,再後來他閉關百年,不想甫出關,卻發現浩然劍宗的首席真傳居然換了人,一時也不解為何心生失落。
何道理也是閉關百年才出關不久,葉知秋這麼一問,他也茫然片刻,才終於想起來,道:“你是問當年那個總是偷偷看你的那人?我幫你問問。”
言罷,就伸手招過來一名負責招待這些觀禮修士的蜀山弟子,低聲問了問。
能在雅席間充當接待的蜀山弟子,自然也是層麵上的人物,而且還是八麵玲瓏的性子,稍稍回憶片刻,就想起了浩然劍宗的棄徒事件,當下笑道:“何大師兄您有所不知,那林莫南被魔門中人采補,損了根基,失了元陽,自然就做不了首席真傳,本來這事遮遮掩掩再隨便打發他閉個百來年關也就過去了,可是也不知他在浩然劍宗得罪了誰,居然被人把這事掀了出來,浩然劍宗丟不起那臉,就毀了他的本命金劍,抹消了功法,遂出門去,如今也不知流落到哪裏去了。”
何道理聽了,頓時一聲嗤笑,道:“可惜了,當年我看他也是個人物,沒想到竟然如此大意,讓魔門中人得了手……”
他這裏話音未落,卻聽葉知秋忽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那名蜀山弟子怔了一下,道:“差不多一百年前了吧。”
“怎麼,你要替他報仇不成?”何道理失笑,“也是,到底他對你癡心一片,你縱不領情,也要感念幾分……不過事隔百年,你就是……”
他正要勸葉知秋別白費力,卻不料葉知秋竟忽然起身,招呼也沒打一個,就走了個無影無蹤。
“葉兄……葉兄……”何道理叫了兩聲,也懶得去追,隻看著那名蜀山弟子茫然道,“他到底是來幹嘛的?”
那名蜀山弟子與他大眼瞪小眼,您何大師兄都不知道的事,他又怎麼會知道。
“回去!”
葉知秋登上玉輦,麵寒如水。隨他而來的那些青衣修士和兩名道童個個有如寒蟬,不敢吭聲,隻馭使著蛟龍,拉著玉輦風馳電掣地回了峨嵋。
峨嵋雪芽頂,是葉知秋的洞府所在。
“叫白蛟君來。”
坐在自己的洞府中,葉知秋的臉色越發難看。當年,他雖厭煩林莫南看他的眼神,但也隻是想給那人一個教訓,讓那人從此再也不煩他而已,所以他讓白蛟君去找兩個散修假扮魔門中人,然後故意約了那人又出賣他,再特地趕過去做出見死不救的姿態,無非是想用冷酷的現實絕了那人的癡念,過後那兩個散修自然會裝出疏忽的樣子放林莫南逃走。可是,結果怎麼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