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退休了。”老者幽幽道。他的聲音沙啞。
“一個退休的神仙。”我心想。
“我曾經在軍工單位工作,是拿工資的正式職工,還有國家特殊津貼。”
這有可能是真的,看老爺子一臉真誠的樣子。
“這是我的退休證,這是我的工作證。”隻見老人從一破包裏掏出兩個小本子,整齊地擺在我麵前。
“您會什麼法術?”這是我最關心的。
“我能把藥片從密封的玻璃瓶裏抖出來。”那老者平靜道。
“那……就開始吧,您帶道具了嗎?”我急切地問道。
“沒帶。”
“沒帶?那您如何表演?”
“一上年紀,功力就大不如從前了。”他沉默了一會突然道,“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我非常有名,你應該聽說過,神人寶器。”
“不好意思,我沒聽說過。”我實話實說。
豆大的汗珠在他爬滿皺紋的臉上滾動,這顯然不僅僅是因為天氣悶熱。
“那後來為何銷聲匿跡了?”我已經不相信他的話了。
“在一片質疑聲中,我受命去參加一個活動,上麵讓我故意失敗,打消人們對於特異功能的恐慌。那段時間人心浮動,假冒的特異功能者越來越多,各種功法盛行,上麵看到意識形態有失控的趨勢。所以,官方媒體不能再宣揚特異功能了,我得配合他們宣傳打擊偽科學。”
“這麼說您還是獨孤求敗咯。”我故意調侃道。
“但我單位的工資還是照樣領,現在也有退休金。”他突然間咧嘴傻笑起來,語氣間透著一絲得意。
“那麼後來您就深藏功與名咯!”我繼續調侃道。
“差不多是這樣。”他似乎聽出了我語氣中的輕視,狠狠地幹咳了兩聲。
“您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的功力喪失的?”
“一上年紀,功力就大不如從前了!”他又重複了一遍先前的話。
“那您是不打算在這表演了?”
“這是當年的剪報。”他顯然在回避我的問題,從腳下的提包裏掏出一個牛皮紙文件袋,他打開紙袋,掏出一摞剪報遞給我。
封麵那份報紙上有一張大照片,下麵的標題是:神人寶器與我們的人體科學家在一起。照片上的神人寶器是一個留著“爆炸頭”,穿西服、喇叭褲的年輕人,他正咧嘴大笑著,和一些名人的麵孔在一起。這上麵的他跟眼前這個糟老頭子完全判若兩人,不過細看一下,眉宇間還是有一絲相似之處。
“就憑這個您就想領取獎金?”我且笑道。
老頭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似的,突然道:“我想……能否先預支我一點,三萬就行,我有急用,以後等功力恢複了,再表演給你看。”
我心想:“您的功力不是大不如從前了,是喪失殆盡了,連人品也沒了。”
“對不起,這筆獎金不能給您。”我正色道。
神人寶器一聲不吭,像是突然石化般,一動不動,一張滿是褶子的老臉上看不出有任何的表情,這讓我開始有些擔心。突然,他手抖了一下,開始收拾桌上的報紙,緩慢地起身,走了。
目送一個蒼老的背影蹣跚著離開,我心裏也很不是滋味,但這是我的原則,不亂花一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