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車把我拉到一扇藍色的大門前,門上方印有六個藍色的大字——“晚秋精神病院”。
不對,不對,這不就是我之前調查過的那家精神病院嗎,連部隊的番號、名字都換錯了!難倒這裏是淼國的海濱城?但市政建設的年代不對啊!我知道現在已經容不得我細想這個問題了。
下車前,瘦獄警就已經打開了我的手銬,他把我帶進二樓的一間病房裏,然後把我一個人留在那。
兩個穿白大褂的並排坐在一張大辦公桌後麵,黑口黑麵,就像是來自地獄的判官。
“現在我們來做一個標準化測試。”
我點了點頭。
隻見講話那醫生從桌下掏出一摞試卷。
“你今天比預定時間晚了三十秒。”另一人道。
“司機讓我給他擦車。”
“這個我們不管,如果晚一分鍾,你就不能參加測試了。”
“好好好。”我盡量哄著他倆。
“全是選擇題,這是2B鉛筆,這是答題卡,請務必把小方孔塗黑,塗出方框或者沒塗滿,試卷作廢,計算機閱卷,沒辦法,整份試卷必須在一個小時內完成。”一個醫生遞給我一隻鉛筆和一張紙片。
“現在請聽題……”
什麼?放錄音!
音樂聲響過,“嘟”地一聲後,第一道題來了,是單項選擇——
在早上八九點鍾的陽光照射下,旗杆的陰影應該指向何方。
A,北方;B,南方;C,西方;D,東方。
第二題比較有趣,但我已無心玩味——
你敢不懼他人的恥笑,牽著駝鳥去逛街嗎?
A,敢;B,不敢;C,隻要警察不管就敢;D,隻要街上沒人就敢。
第三題也是諸如此類無聊的選擇題,我尋思著,隻要逆著正常思維答題大概就是精神病了。
答完所有的題,我抬頭看著窗外樹枝上靜止的榕樹葉,覺得已經過完了餘生。
“時間已到,現在標準化測試結束,請考生放下……請病人……哦不,請被測試者……放下鉛筆。”一個醫生結結巴巴道。
看到那醫生慌裏慌張的表情,我如釋重負。
“現在進入問答題環節……”那醫生繼續道。
媽的,還沒完了啊!
“都是大題,每道題10分,共五題,被測試者,你準備好了嗎?”
“我準備好了。”我有氣無力道。
“第一題,你平時會胡思亂想嗎?”
“有啊。”我這會很想罵人。
“說說看。”
“我會幻想我來自另一個星球。”
“哪個星球?”
“火球。”
“這是個什麼樣的球?”
“是一顆行星,那的人跟你們長得一模一樣。”
“總會有什麼不同吧?”另一個醫生好奇地插嘴問道。
“不同的是,你們這家醫院比較像我們那裏的學校。”
“哈哈哈……”兩個醫生同時大笑起來。
測試終於結束了,我身心疲憊地回到車上。
“我聽見裏麵有人在笑,怎麼啦?”一上車,瘦獄卒就向我打聽測試的情況。
“我也不知道。”我裝傻道。
“多讓他們笑就對了。”瘦獄卒意味深長道。
我對這人有點好奇:““平叛的時候,你去鎮壓沒?””
“我們沒有,都是月宮警衛隊幹的。”瘦獄卒嫌惡地擺擺手道。
回到牢房裏後,我才意識到:無國籍“白人”正在絕食,牢房裏已經聞不到牛羊肉的膻味。
“他要求無罪釋放……”這句話,校長已經重複了三遍。
“我要學他,如果真有效的話。”我心想。
接下來的一周,牢房裏每天都有人出去,有人進來,走的帶走獄友們寫給親友的求救信,來的人照例是一通胖揍。
這天一大早,牢門開了,我被通知去月宮最高法院接受陪審團的最終裁定。
這回是“風衣男”親自開車送我去法庭,他沒讓我戴手銬。
“叫我白秘書就行了,”他對我說,“月宮陪審團製度跟地球上的三人陪審製差不多,為了體現民主,法官、書記員和人民陪審員都是由普通人組成的,所有年滿十六歲的月球公民均可申請。”
月宮高級法院坐落在一棟古堡式的藍色建築裏,我被帶到二樓角落的一間小法庭裏。我站在審判席上,對麵審判台的左右次席上已經坐了兩個人,一個像是書記員的中年婦女在電腦上飛速地打著字,一個戴眼鏡的男士百無聊賴地挖著鼻孔。過了一會,法官從台上一個左側門走了進來,門都懶得隨手關上,任其半敞著。這個麵容憔悴的年輕女法官蹣跚著走進法庭,法官袍披在身上,一路打著哈欠。看她走路時有氣無力的樣子,身體應該長期處於亞健康的狀態。